葉長風又看了他幾眼，還是坐在了秋千上，輕輕晃了幾下，秋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聽上去就不安全。

“你這秋千會不會掉下來？”

“可能會。”蘇星河摸摸鼻子，感到良心不安，低聲說，“前段時間被我坐壞了，剛修好，還沒有人試過。”

“用我來試？”葉長風被他氣笑了，什麼老板這是。

“抱歉啊，我看你很想玩。”蘇星河說，“今天會修好的，你可以先出去玩一圈。”

出去玩這種選項原本不在葉長風的考慮中，他沒心情欣賞任何美景，再好看的景也隻會襯哀情。

又坐了幾分鐘，和蘇星河大眼瞪小眼，葉長風還是決定出門，難道來一趟。

“山上天氣說變就變，雖然現在沒下雨，還是建議你把傘帶上。”

蘇星河還是坐在樹下的桌邊，懶洋洋地撐著下巴，一隻手敲敲桌麵，用動作和語言引起葉長風的注意力。

葉長風回頭看著他，又聽他道：“玩得開心。”

“嗯。”

葉長風離開民宿，慢慢走在空曠的馬路上，走出很遠，才想起來忘記帶傘了，也沒有很遠，隻是他懶，不想走回頭路。

倒也無所謂。

他沒有沿著昨天上山的小路走，跟著導航轉去了寬闊的遊覽路線。

路邊的花草樹木長勢喜人，雖然沒有陽光，但到了遊覽路線之後依然更是格外熱鬨，植物和人同樣有著無限生機。

不過卻一點也沒有提起葉長風的興致，他果然更適合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發黴。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無視時間的流逝，想做的事有很多，但最後什麼也沒做，一天就結束了。

走累了，就在路邊找了個台階坐下，看一片樹葉被風吹得左右晃動，看一隻螞蟻來來回回搬一塊餅乾渣，看天上的雲向遠方離去，走了一片又來一片。

他喜歡獨處，環境不一定要安靜，隻要能讓他一個人待著。可越是獨處就越難過，難以擺脫失落和自我厭棄，明知道前麵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沼澤，還要興衝衝地對自己說：嘿，你看，我跳下去了。

然後就是深陷於其中，掙紮著成為它的一部分。

眼睜睜看著焦慮把自己填滿，自暴自棄，又想往上爬，怎麼也爬不上去。

陰雲開始堆積，醞釀了整個上午的雨水終於落下，淅淅瀝瀝，是場細潤的春雨。

他在雨中掏出手機，拍下手邊的一叢野花，對焦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拍出一張開了動態模糊一樣的照片。

“還行。”他看著糊掉的照片笑起來，自言自語，“回去洗出來掛牆上。”

“葉長風!”

葉長風抬起臉，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看向小路的儘頭，沒人，以為是自己幻聽，緊接著又是一聲。

是蘇星河。

蘇星河像個影子一樣出現在他身後，手裡拿著一把傘，快步朝他走來。

“下雨了，看你沒帶傘，來接你。”蘇星河撐開傘，舉到他頭上詢問他的意見，“回去還是繼續逛？”

葉長風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蘇星河抬手往上指了指：“看到那棟樓了嗎，你住的民宿，站天台上就能看見你。”

他就是在天台上看著葉長風走了一路。

葉長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還真是，紅頂白牆，他剛才怎麼沒發現。

兩人撐著一把傘回去，葉長風想問他為什麼不乾脆多帶一把傘，話到嘴邊被他憋回去了，沒問出口。

傘不大，為了遮住雨，他們幾乎貼在了一起，葉長風又隱約聞到了蘇星河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他吸了吸鼻子，像是被這香氣迷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