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活了 正月底的古鬆遼湖上蓋了……(1 / 2)

正月底的古鬆遼湖上蓋了層將化未化的薄冰,反射著落日的光輝,晶瑩剔透。

通往南鑒寺的長橋上,走著許多人。就這麼擁擁擠擠的,蹭著肩膀走到湖中央的寺廟前,也花了點時間。

南鑒寺是座建在湖上的寺廟,從橋連上島的那塊種滿了青竹。人從中間留出的小道一路前行,抬頭可以透過竹葉縫隙窺見“南鑒寺”三個大字。

而那高大又不失莊重的門前站了兩個身著法衣的僧人,雙手合十放於胸前,嘴裡時不時輕聲念著什麼。

穿過大門,看到的便是一棵雄偉的七葉樹,樹乾粗壯,身姿妖嬈,開著一簇又一簇的淡黃色小花,散發著和著風雪味的幽香。其中伸展出的枝乾上還掛滿了祈福帶和祈福牌。風一吹過,互相纏繞在一起,好不熱鬨。

再顧左右望望,便是香火縈繞,滿是人間氣息。

繞過七葉樹,離了段距離,就是圍了一圈人的許願池了。

“咱也試試。”一個小奶娃拉了拉旁邊青年的衣擺,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些拋銅錢的人。

“沒錢。”青年瞅了眼池裡的銅錢,眼中滿是豔羨。他摸了摸自己的美髯,大逆不道地想:要是趁人不注意,他順手摸幾個銅錢會怎樣?

小奶娃像是瞬時知道了他的想法,手裡一緊,扯著青年就往前邊的台階上走,語氣是過早的成熟感,還有淡淡的憂傷:“我們今天是來祈願的。”

青年拍開小奶娃的手,撫了撫衣褶子:“知道——”

兩人一路直奔聖聰殿,青年不知道怎麼做的,手上憑空出現了幾柱香。

“這刻的一點也不像。”小奶娃打量了下中央的彩像。

栩栩如生的燭龍,龍眼微瞪,龍嘴大張,露出幾顆尖牙,就連龍須都刻得極妙,恍若會抖動一般。龍首下去,半邊的身軀都隱入了地下,隨後便是破地而出的龍。

其上站了位仙人,斂著眉眼,不露喜悲,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執了隻毛筆,似是在畫著什麼。

這彩像刻得極為高大,青年仰著脖子細細端詳了下,一邊嘖歎刻像之人的厲害,一邊輕聲問道:“你見過天道?”

“沒,就是感覺不像。”小奶娃歪了歪腦袋。

青年沒再理會他。

大概是受於環境影響,心中也產生了許多敬意和悲憫。

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放空心思插上已經點燃的香,虔誠地跪在前麵的圓墊上,拜了拜,心中默默念了小段《心經》。

他額頭碰地,停留了許久才遲遲起身,目愣愣地盯著那幾柱香。

“還要祈願嗎?”小奶娃問。

青年抿了抿唇,苦惱道:“沒錢了。”

“……走吧。”小奶娃沒管他的哭訴。

青年牽著小奶娃的手,從彩像的後麵離去。

“這南鑒寺終於又修了條道,往日進和出都是前麵那一條路,真真的是擠死人了。”走在他們後邊的人小聲道。

“是了,也不知道這主意誰提出的。”

青年聞言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想笑。』小奶娃的聲音傳入青年的腦海。

青年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想不到那老頑固居然聽了我的話。』

他口中的老頑固便是當今上界佛尊張儒謀,這下界的南鑒寺是張儒謀的師祖一手建起來的,寺裡大部分僧人也都是佛修。

這兒據說祈願挺靈的,是以香火旺盛,很容易擁擠。

宋移舟,也就是青年,曾經來過幾次,提了一嘴,建議張儒謀從寺廟後邊再修條道。

之前“活”著的時候,張儒謀都沒當回事,這會他“死”了,倒是照做了。

宋移舟和張儒謀先前的關係……張儒謀是佛尊,向來不喜他的行事風格,卻又總是暗暗幫襯著他。總而言之,張儒謀對他的態度極為模糊。

怕是張儒謀拉不下這個臉聽或者恥於他才沒聽取他的建議。

『死要麵子,實在不像個佛尊。』宋移舟思忖了會,得出結論。

『是的呀。』小奶娃非常讚同。

“小友,請留步。”還未走出多遠,兩人就被叫住了。

宋移舟被喊住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堤防了起來。

是張儒謀的聲音。

二十七年前那事發生後,他可不認為自己被認出後,有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他就當沒聽見,牽著小奶娃,步伐又快了些。

“冒犯了。”張儒謀一身紫色的道袍,幾步上前,輕而易舉地就來到了他們身前。

宋移舟沒辦法,隻能停下腳步。又想起如今自己這張臉有buff加成,應該沒人認得出他,於是便直直地望過去,目色茫然。

他不是普通人,自然能透過麵前這張陌生的年輕僧人的臉,看到下麵那張有些蒼老的麵容。

可是,還是哪兒怪怪的。

『你有沒有覺得,張儒謀哪變了?』

『您這麼一說,好像是的……』小奶娃悄悄瞥了幾眼張儒謀。

不同於宋移舟印象中的,張儒謀掃了眼周圍打量過來的視線,臉色很是怪異,就好像是……羞恥?

“小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移舟見他沒認出自己,也來了興趣,跟著他去了沒人在的角落

“方才我無意經過,聽聞小友似乎是缺錢?”張儒謀斟酌了下措辭。

宋移舟蹙眉。

什麼意思?他想給我錢嗎?是這個意思嗎?

“是這樣的,小友您若同意,可以拿您的須髯換些碎銀。”

哇哦,真是來送錢了。

宋移舟聞言眼前一亮,明明是張有些粗獷的臉,卻又意外的有些不符的俠氣。

『您彆忘了,須髯可是您兌換的,一次性的,剪了就沒了。』小奶娃提醒道。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說到這兒,宋移舟聲音微惱,『你要靠譜點,我們現在至於會這麼窮嗎?』

宋移舟作為一個現世人,莫名其妙穿到了這兒,然後綁定了個自稱“齊天大聖”的係統,也就是這個小奶娃,在它的威逼下,去完成些他並不想做的任務。關鍵是,這個係統還一點都不靠譜!問這這不知,問那那不知,就無語!

小奶娃縮了縮脖子,抬手遮在額前,看了眼擺設用的斜陽。

瞧瞧這天熱的,把宿主都給惹暴躁了。

宋移舟早就習慣了他的“鴕鳥”性子,眼神又回到張儒謀身上,靈光一閃。

『張儒謀是不是缺了胡須?!』

『? ° ? ° ?』小奶娃震驚住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

『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死的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什麼了……哈哈哈哈哈,怎麼禿了……』宋移舟麵上不顯,腦中直接笑瘋了。

他故作遲疑:“可這須髯是我留了好久,每日細細打理才養出來的。”

『明明是用積分兌換,一個時辰沒就長好了,不需打理,固定的好嘛?』小奶娃很實誠地說。然後,被單方麵切斷了聯係。

張儒謀臉上冒出愁苦。

他一直借口說閉關,實則變化了樣來下界找須髯。今日好不容易看到個有美髯的窮青年,結果,好像還是不行。

“不過,我現在實在急用錢,所以也不是不能賣個你。”宋移舟話音一轉。

張儒謀很上道,直接摸出一大把碎銀:“這些可行?”

宋移舟為難地摸了把須髯,低頭呈思索狀。

張儒謀想了想,直接掏出了顆下等靈石。

一般上界用靈石,一顆下等靈石可換五兩銀子,一顆中等靈石可換一百兩銀子,一顆上等靈石可換兩千兩銀子。

“……”

哇哦,他好有錢,用五兩銀子買胡須耶。

宋移舟毫不客氣地拿過那顆靈石,要了個小刀,仔仔細細地把須髯刮了下來,遞給了張儒謀。

生怕他反悔似的,宋移舟給完須髯,就直接一把抱起小奶娃,快速跑開了。

『你說,他要是知道我是宋移舟,用了我的胡須會怎樣?』宋移舟辛災樂禍地問。

『大概會無能暴躁~』

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宋移舟待久了,小奶娃居然有點期待張儒謀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那一定會很有意思,嘻嘻~

天色漸晚,夜市已至,古鬆街上,宋移舟牽著小奶娃亂逛。

“這兒倒是沒怎麼變。”

一如既往的熱鬨,甚至還要熱鬨上幾分。

宋移舟摸了把剛用靈石換來的銀兩,四處張望了幾番。

孩童或是跟在爹娘身後,不老實的扒扒這邊,看看那邊。或是三兩成群,奔嚷著嬉笑。也有胳膊上挽著竹籃的婦女,出來瞧瞧有沒有低價的菜食。

街兩邊的店鋪燈火通明,路上還有小販拉長了嗓音,眼尖地看到一對情侶,熱烙烙地吆喝得更起勁了。

小女兒在小販的吆喝下羞紅了臉,挽著自家郞人的胳膊,眼含嗔怨。郞人繞不過她,終是不舍她傷心,掏錢買下了東西。

“那邊人多。”小奶娃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酒樓說。

宋移舟和他抬步走去。

酒樓的側邊有扇旗幟飄蕩,宋移舟看著上麵的字,輕念出聲:“亂洲渡。”

“這名字好奇怪。”小奶娃說。

宋移舟點點頭,未做過多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