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二月,春暖花開,蟲鳴燕叫。
一條崎嶇的山路,四名少女揚鞭策馬,飛馳而過。昨天剛下過一場春雨,路上有很多小水窪,被馬蹄踩踏濺的又高又遠,少年一再避讓,還是被濺了許多泥點子。
正想開口理論兩句,末尾的那位少女一雙冰冷的鳳眼斜斜的掃過來,他便頓時沒了氣勢。
低頭抖了抖衣袍,再抬頭時,便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背影。
輕歎一聲收回視線,隻好自認倒黴,繼續趕路。
這條路直通貉子鎮,鎮上隻有兩家客棧,一家便宜,一家貴,投宿的人很好選擇。
可是少年來的晚了,便宜的客棧客滿,他隻好咬牙轉投貴的。
問了一下價格,還是被嚇死。一向臉皮薄的他也不得不厚著臉皮跟掌櫃討價還價。
掌櫃:“看你長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應該是個讀書人吧?”
少年越發不好意思起來:“正是,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
老板見他雖是討價還價,可也彬彬有禮,就動了點惻隱之心,猶豫了一下:“這樣吧,後院有間空房,是夥計住的,今天他正好回家探親了,三個銅板你住那裡,地方小,要是同意,我就帶你去看看。”
“哎,不用不用,我同意。”少年立馬掏了錢,既是接受他的好意,也是生怕他變卦。
身後有人冷冷的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不是彆人正是先前濺了他一身泥點子的人。
“還記得那人嗎?”鳳眼女孩開口問。
“路上那人?”另一個女孩答她,這女孩杏眼。
“這年頭讀書人還真是可憐!”又一個女孩感歎,眼睛圓圓的。
這三個女孩鳳眼女孩叫紅香,杏眼女孩叫綠臘,圓那個叫青幽。
背對著櫃台,豎耳傾聽,卻始終不發一言的是她們的領頭人,姓蕭名洅顏,桃花眼,彎月眉,唇角勾笑,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天真爛漫又機警異常。
第二日一大早,少年又踏上了行程。依舊是山路,林子裡的霧還沒有散。走近才看到幾名少女,停了馬坐在馬背上,眼睛直直的看向他這方。
頓時心裡有些發怵,低了頭想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卻見為首少女發話,“公子昨晚睡的可好?”她眼睛笑眯眯的,聲音清脆悅耳,紅衣紅馬,側坐於馬背上,一條腿曲起,頗為玩味的看著書生。
“挺好的,多謝姑娘關心。”他暗籲口氣答道。
“公子這是要去哪啊?捎你一程可好?”那姑娘再次開口,笑裡愈發藏著些捉摸不透的東西。
“多謝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少年雙手作揖,言畢,一個大跨步,想從她們馬旁繞過去。
“嗖”的一聲一記長鞭甩過他耳畔,自肩頭往下將他團團捆住。鞭身細長,朱紅色,仿佛可以無限延伸似的,將他拋至數丈高的空中,又貿然收鞭,等他自己跌落。
至人於如此危險境地,少女居然還在一旁咯咯大笑。她身後的三名丫頭倒是都嚇的不輕,瞪大了眼睛,高仰著頭看。
隻見少年身形在空中一轉,衣袍蕩開一個微圓的弧度,緩緩的就落了地,動作優美,令幾位瞪大眼睛的少女再次瞪大了眼。
為首少女卻在這時迅速跳下馬背,撇著嘴走向少年:“二哥,我就知道是你。”
少年輕撣衣衫,爽朗一笑:“哈哈,顏顏是越來越聰明了,二哥扮成這個樣子也騙不過你。”
少年並不是什麼窮書生,而是少女的二哥,名叫蕭洅飛。不放心妹妹第一次出遠門,故意喬裝打扮,想偷偷護送他一程。又故意露出些破綻,看妹妹能否察覺,以測她的洞察力。
“不是你的扮相出了問題。”妹妹搖頭。
“那是什麼?”哥哥淺笑著追問。
“是你的腳程。”說腳時她的眼睛也看向了腳。
“哦,是嗎,細說來給二哥聽聽。”蕭洅飛雙手抱臂,饒有興致的等著她說。
妹妹稚嫩的臉上揚,頗為驕傲的道:“我騎馬,你走路,昨日我到客棧不過一盞茶功夫,你便到了。今日我們出發時,我特意叫紅香去客棧後院看過你,你才剛起床洗漱,我快馬加鞭走在你前麵,可才不過兩三茶功夫,你就又追了上來。”
說到這她停住一笑:“這樣的人就算不是我那行得馬快、飛得比鳥高的二哥蕭洅飛,也絕對不是一個平凡人,怎麼會窮到連一間好的客棧都住不起,我自然要看一看這是什麼怪人。”
“嗯,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如此細心,人也膽大,二哥深感欣慰。”蕭洅飛點頭,又伸手拍拍妹妹的頭,內心感歎著,他的妹妹終是長大了。
“既然如此,二哥你就不要再跟著我了,還為此不惜住在那種地方……”她頓了頓,似在替二哥委屈。
蕭洅飛又笑:“好了,彆生氣了,二哥也不是有意跟著你的,我也是有事要去辦,正好與你要同這一段路。”
“哦,二哥可是要去謝家?”蕭洅顏神色突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