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瞬間錯步退三步,抽出羲和劃過幾道劍花,劍鋒直至雲天青的喉間。
“那麼,出手吧。”
刹那間,玄霄周身魔氣四溢,羲和劍的劍氣混在其中,散發著與玄霄一樣的霸氣,道道氣流割在臉上,生疼生疼。
雲天河見狀不對,想出來阻止,卻被蕭銘一把拉住。
“哎哎,乾什麼去?”
雲天河急急說道:“大哥和爹要打起來了!我不能讓大哥傷害爹!”
蕭銘無奈苦笑:“得了吧你們。你爹不會希望你現在出去,他們的事,天河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
“天河。”紫英伸手穩住天河的肩膀,淡淡道,“算了。玄霄師叔身上,沒有殺氣。”
雲天河盯著紫英平靜的眸子,終於安靜下來,目光落在窗外。
雲天青運氣內息,抵禦著漫天魔氣,不由得苦笑,師兄的修為,又進了一步啊。
見雲天青並無動靜,玄霄低喝一聲,周身戾氣更盛。
雲天青心知已無退路,索性凝神靜氣,運氣自己全部的內力,在周身化作道道藍芒。原本安靜地插在韓菱紗墓前的望舒劍此時卻劍身劇烈抖動,鋒芒四射,似乎在與雲天青的內力相呼應。雲天青似有所感,轉頭望去,玄霄卻在此時舉劍破空刺來。望舒劍劍身一躍,瞬間飛至雲天青麵前,雲天青來不及多想伸手抓住劍柄,運氣與玄霄的那一劍相抵。霎時間,劍光閃爍,,火星四濺,劍氣暴盛,直衝雲霄。兩人似乎都沒有料到羲和望舒相抗竟有如此威力,生生被劍氣震退了幾步。
劍氣在劍身周圍旋繞,紅炎似火,藍氣似冰。
“好,好!沒想到,你竟有如此修為!”玄霄話音未落,劃出幾道劍芒瞬間向雲天青飛去。
雲天青不敢怠慢,連忙舞起望舒,化去劍芒。還來不及喘氣,玄霄已飛身而至。劍身相抵,靈氣四散。
玄霄招招冷冽狠絕,絲毫不留情,招式穩而狠,劍鋒凜冽,沒有多餘劍招,卻是步步緊逼。
雲天青劍氣不若玄霄的冷絕,多了幾分靈逸。前招未儘後招已出,劍徒見影不見身,卻都與玄霄的劍氣相抵。
兩人原在瓊華之時就同吃同住,師承一人,彼此招式諳熟。而此時已過百年,兩人再次過招,竟還是一如當時的默契,行雲流水地像是演練過千百次。出招拆招都像是事先說好了似的,一時難分伯仲。
百招已過,兩人終於收起了劍勢。雲天青有點兒體力不支,原本已經尋草藥破費體力,這樣拚戰之後,呼吸已有些急促,卻還是扯著一張笑臉,道:“師兄,多年未見,功力更進啊~”
玄霄一晃神,仿佛兩人還是在瓊華的劍舞坪。一樣的陽光明媚,一樣的晚風微涼,一樣的年少輕狂。
他也是那樣執著劍,笑著說:“師兄,功力又進一層啊~”
那人一張笑臉,扯出了一世風月,映入了一池清潭微漾。
玄霄不語,望著雲天青手執望舒,那一向是夙玉握手在執,此時卻落入雲天青之手。
“雲天青,望舒為何為你所用?”
一語驚人。雲天青也一詫,望舒?
剛才望舒飛至他麵前,本也沒有多想,隻顧與玄霄過招了,竟忘了,望舒豈是一般人可用?
“我也不知。”雲天青實話實說。
玄霄眉間顰蹙,似在思索。
雲天青也不多言,心裡百般滋味難言,卻生生地堵住了口,吐不出一個字。
這一戰,不為仇恨,不為欣喜,不為相遇,不為離彆,似乎隻是兩人之間最普通不過的一戰,沒有緣由,隻是憑著心中那份無言的衝動,像是當初在瓊華時的相互切磋,最尋常不過的打招呼方式。拔劍相向,劍鋒直指,誰又能看穿誰的心。
兩人一時隻是無言。風過無痕。
“打完了啊~”蕭銘雙手環胸,慢悠悠地走過來。
雲天青不滿卻一笑:“看戲看得過癮啊?”
蕭銘也真的拍拍手,道:“不錯不錯。打得當真精彩。”低眼一瞥望舒,“雲天青,這劍看上你了?”
雲天青一聲苦笑:“看上去不是,我並未感到寒冷。”
“哦。”蕭銘倒也不再多問,轉眼盯上了玄霄,“玄霄?雲天青,他就是你一等等百年的人?”
玄霄目光冷冽,狠狠瞪著蕭銘,微微透著殺氣。
雲天青一見情況不妙,一把上去捂住了蕭銘的嘴:“閉嘴!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回頭衝在不遠處觀望的蕭越吼道,“蕭越!把他給我管緊點兒!”
蕭越一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蕭銘使勁扒開雲天青的手,呼了一口氣,轉頭對雲天青道:“雲天青啊,我這可是為你好啊。”
雲天青一手扶額,再次苦笑,道:“多!謝!我的事就不勞您老操心了,老子自有分寸。”
蕭銘雙手放下,似是歎了口氣,卻是笑容不改道:“好吧。你好自為之。七星薄荷和五靈茯神給我。”
蕭銘拿了雲天青遞來的藥材,轉身而去。
三個月,雲天青你到底能看清什麼?
玄霄緊鎖眉頭,雲天青知他不解,自己解釋道:“他是蕭銘。蕭越我想師兄你已見過,他們幫我治好天河的眼睛。”
玄霄眼角餘光一瞥雲天青,冷冷道:“他們憑什麼幫你?”
雲天青淡然一笑:“我自然是用條件和他們換。”
“我的還陽,也算是拜他們所賜吧。”
玄霄隻是冷冷立在一旁,閉起眼眸不再言語。
雲天青輕輕歎了口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認真地對玄霄說:“師兄,你是否還恨我?”
玄霄瞬間睜眼,轉身盯著雲天青,目光流轉過一絲莫名的暗流。
“你想說什麼?”
雲天青抬手指向那輪落日,道:“師兄。在鬼界是沒有落日的。所以我常想,我到底等了多少時日。應該是不短了吧。那麼長時間,我想再深的恨意也該變得淡了吧。”
玄霄袖下的手指緊握,語氣依舊冷淡:“我隻是討厭你而已。”
雲天青似乎也不在意,亦或者早在意料之內,笑意不改道:“如果是那樣,那麼師弟我就不算白等了。畢竟,恨一個人還是挺累的事。”雲天青轉身看向玄霄,千年不改的麵容啊,一字一句地說,“那麼,雲天青隻還有一句話。”
百年等待,為的,也終是那一句話。
“師兄……”
“住口!”玄霄突然開口,語氣是莫名的急躁,“我不想聽!”
眼中憤然一閃而過,抑製不住地煩悶。
“雲天青!我不想聽!”
一陣洶湧的慌張,玄霄憤憤然拂袖而去,簡直像是……要逃開什麼。
雲天青立在原地,微風吹過,發絲拂過眼角,勾勒出一世滄桑。
師兄啊。
師弟的時間可不多了。
現在不說,你讓我何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