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告彆(2 / 2)

浮生微明 歪柒爺 4374 字 10個月前

煩到不行,索性冒雨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包煙,是他抽的牌子。七彎八拐到某個沒人角落的垃圾桶旁的屋簷下,雨珠伴著風刮到臉上,連帶濕了發梢,眉眼;胡亂用手抹去,整個人好像都沾上了雨,狼狽得很。

新買的打火機似乎不太靈光,不斷擦出的火花總給她快要成功的錯覺,可又在燃起希望的那一瞬被滴下來的雨珠或無名歪風熄滅。

天意吧,她想,她的人生裡大抵沒什麼如願的好運。

好不容易點著,輕輕吸一口,不出意外的又被嗆到,拍著胸脯咳幾聲。熟悉的味道讓她產生他就在身邊的幻覺,一定是煙味透過鼻腔刺激到了眼部的神經,不然怎麼會無端流出淚來。

就這麼斷斷續續浪費了大半包煙。點燃,假模假樣吸幾口,再質疑一會這玩意兒到底是怎麼能讓人上癮的;一連串動作重複幾次下來,不那麼容易被嗆到了,倒也讓她看上去頗有點老煙鬼的腔調,隻是絲毫沒體會到半分當煙鬼的樂趣。

她抱著雙臂,一手夾著煙,往屋簷外走了一步,冰冷的雨水劈裡啪啦打在臉上,有點疼。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過八點半,她第一時間去查看被特意落在房間的手機,屏幕上乾乾淨淨。

今天這麼大的雨他會去嗎?

他會直接來找我麼?

他會發信息問一聲麼?

三個問題反反複複在腦海中纏繞,攪得人心煩意亂。

她決定先收拾會行李轉移注意力,隻是統共才一個雙肩包而已,沒花幾分鐘就收拾完畢。最後目光鎖定在床頭那雙人字拖上,隻是那一瞬,沒有再多思考就出了門。

地鐵上的她濕著頭發,又換回那身“老學究”的打扮;玻璃門裡倒影的影子看著竟有些陌生,尤其那頭大波浪的卷發更顯得突兀。就好像他們倆的關係,隻能在特定的場合特定的時間滋生發芽,等鐘聲響起,不同世界的人總歸要告彆離場。

有好幾次她編輯短信到一半,“我在路上了”,最後還是按下刪除鍵。

看緣分吧。

如果還有的話。

冒雨上山的人寥寥無幾。雨水敲打著纜車的車頂,乒鈴乓啷像鼓一樣擂在她的心上。顧不上撐傘,一路小跑奔到亭子,泥土裡的雨水隨著鞋跟的起落濺滿了褲腿,斑斑點點,難看得很。

被打濕的眼簾讓近的遠的都霧蒙蒙的,空無一人,她想自己應該是瘋了,竟然嗅出空氣裡似乎有未消散的煙味。

掏出手機下意識想發個信息過去,快要按下發送鍵的瞬間還是停下。

算了。

就到這。

回南城的車程很短,隻夠她在腦海裡將這幾日走花燈般匆匆過一遍,而頭腦終於在此刻得空沉澱下來,她開始用慣常的思維模式分析利弊得失和現實差距。

答案一目了然。

這麼簡單的問題,竟費心費力糾結了一整天。她被自己蠢到。

下車的前一秒,將微信裡好友列表裡的他調出來,刪除,乾淨利落。

放縱過了,該回歸正常生活了。

想來可笑,自己的任性,衝動,無情和沒禮貌似乎都給了同一個人。

回到家,林永年罕見地沒有對她“審問“,隻在她剛進門換鞋時輕問一聲,“還知道回來?”

林聽嗯了一聲,聽出背後的不滿和慍怒,坦蕩迎著他的視線,心裡預計會有一通劈頭蓋臉的指責和詢問。而林永年臉上的表情和肢體語言也證實這點:緊蹙的眉頭,微微攥起的拳頭。他應該正在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又或許正在措辭好將她裡裡外外教育一番;視線餘光掃到林母臉上也是同樣的隱忍。

她覺得滑稽,索性端坐在客廳,和父母正對著。幾分鐘過去了,暴雨來臨之前的寧靜依然繼續。

“我要搬出去住。”既然無人開火,那她不如做那個點火人。

“不行。”意料之中的反對。

她隻笑笑,“這不是請求,隻是通知。”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帶著莫名的底氣。

“你”,林永年下意識提高音調,一旁的林母拽了拽他的胳膊。從進門的那一刻,他們的女兒似乎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說不上來。

“我明天會開始找房子,找到了就搬出去。我26了,是一個成年人。”

“成年人?成年人可以不告而彆短信不回電話不接讓爸媽擔心好幾天?”提高的音調,急促的語句。

林聽想,終於,來了。

她沒作聲,留下充足的時間給林永年激情發揮。

“去哪了?”

“朋友圈裡發的是什麼玩意?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說幾句就跑長本事了?”

“去了趟香港度假,不想被打擾。”她輕飄飄一句話帶過起身想回房間。

林媽媽拉著她的手臂,“這樣吧,小區裡那套老房子租客一直沒找到,周末我找阿姨打掃一下,你搬過去。這邊離醫院近,上班方便,你說呢?”林母的話一如既往軟綿綿的,將不容拒絕的強硬藏匿其中。

進門時突然迸發要搬出去的念頭,三兩下交鋒下她難得占了上風,頗感意外。她點點頭,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回了房間鎖上門,想到夏冉的信息還沒來得及回,多是八卦那個露了半個身影的男人。便直接撥了個視頻過去,她幾句話帶過,視頻對麵是瞠目結舌。

“你???我的天,玩這麼大?”

“然後呢?”

“沒有然後,露水情緣。”

夏冉麵露一絲可惜,“你該去的,當麵說清楚。”

“就這樣吧,也挺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卻又不經意落下輕輕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