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中 賈家來人確實帶了些問罪的……(2 / 2)

“好了,”林如海掐了掐黛玉的臉頰,“你母親已經醒了,你這幾日都在這屋內伺候著,連學也未曾上,若是再不出去,你的兩個先生可是要上門要人來了,去回房歇息歇息,明日就去上學罷。”

“可是……”

“玉兒,士之於學,不可一日忘廢。你已耽誤了多日了,如今你母親醒來,你也該放心了,明日就去上學罷。”他說過後,又將聲音放得輕柔了些,道:“瞧瞧你眼下的烏青,難道還不回去,還要讓你母親擔心嗎?”

黛玉抿唇,看了看林如海和趙敏,到底還是說道:“那我明早再來同爹爹娘親說話。”而後才帶著些不舍退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罷,我累了,屋裡不必這麼多人。”

如此,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屋裡就隻剩下了林如海和趙敏二人,林如海隻就著床前的椅子上坐著,猶豫片刻,方問道:“你……不是敏兒,那你是誰?”

趙敏本還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開口,如今聽他之言,麵上倒是浮上了些笑意,道:“她本和我說,我與她性格有些相似,又有她的記憶,我與她本無分彆,所以即便是她回來了,她也無法和你證明‘她’不是‘我’,如今看來卻也並不必然。”

林如海忙問:“你見到她了?在夢中?”

“夢中?算是罷。”

“敏敏她說了什麼?”

“她……”趙敏頓了頓,道:“她說希望我能代替她照顧你們父女。”

“那我夫人她,可還能回來?”

趙敏苦笑,道:“她與我說,她陽壽已儘,回不來了。若是能回,她也不會放心自己走罷。”

“回不來了,回不來了。”林如海沉默了許久,方道:“我知道敏敏的意思,隻不過我和玉兒並不需要你來照顧,待你病好,也可離開,我會想法子安排好的。”

“我占得可是你妻子的身體,你就這麼放心我走了嗎?你不擔心我是占了你妻子身體的惡鬼嗎?而且,雖然她不在了,這副身體卻是與她一般無二,你這麼容易就放手了嗎?”

林如海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你是好是壞,我又如何看不出。雖說我與你之間是有疏離,但你對玉兒的心思我卻是看在眼裡的。而且,你那日昏迷前的眼神,我看得真切,你恐怕也對占據敏敏的身體而感到愧疚罷,況且誰又喜歡一直扮演另一個人生活呢。”

他說著話,又不由得沉了麵色,接著道:“若是魂魄已經不在了,我又何苦霸占著軀殼,若是能讓你帶著她這副身體自在去了,也算我還敏敏一些自由罷,這些日子,我常常想著,與我成婚,卻是委屈了她了。初入林府時,她還是那樣一個明媚的姑娘,但嫁給我,因為子嗣之事、後宅之事,卻總讓她傷心。”

“你怎麼還哭了?”趙敏看著林如海又有些沉默了的模樣,歎了歎氣,她剛剛的話卻是有試探的意思,她在夢中,能夠感受到賈敏對林如海的感情,所以,她也想知道賈敏的這份感情究竟值是不值,至於林如海承諾自己,放自己離開,其實有些在自己意料之外。但即便是在意料之外,哪怕按理說自己的話本是試探,但也該歡喜才是,但她剛剛卻絲毫未有這樣的情緒。

趙敏未曾想得明白,也便沒有再想,隻是看似坦蕩地說道:“我答應了她要照顧你們兩個,就不會這麼離開,我們江湖兒女還是很講信譽的。”

“沒必要。”

趙敏被氣得笑了,道:“你彆是個書呆子罷,這麼一個長得與你妻子一模一樣的人,既有著她的記憶,還對你和玉兒都不錯,你竟還要往外推?我在自己那邊可也是能號令群雄的紹敏郡主,並不算是什麼平民女子,你要是把我趕走可就虧死了。”

林如海本來憂傷的情緒被她這番說辭趕去了五六分,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愣了一會兒,方才道:“你不為自己想想?”

趙敏聞言,抿唇,道:“可能我不止有她留給我的記憶,還留了一些她對你們的情感給我?總之,現在自己並不是很想走。”她想了想,又歎氣道:“也可能是扮了許久你夫人的模樣,這麵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我倒是有些習慣現在這樣的生活了。”

趙敏見他不言語,便又道:“難道你也不為玉兒想想?我和你夫人的事情,你想讓她知道嗎?還是你想讓她承受喪母之痛?”

林如海自是不想這樣,隻是他心中甚是疑惑,如何這人明明不是賈敏,如今卻也不願離開了,剛剛那些說法,是有些道理,但他卻不認為這些個理由就足以支撐一個人扮著彆人的模樣生活,想了想,便道:“若是你想離開,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你生活富裕的銀子,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

“你以為我怕自己餓死,所以才不願意走的?”

林如海沒說話,但那副神情顯然是在問,“不然是為了什麼?”

趙敏也不知再該如何回答了,她很確認她就是趙敏本人,除了多了些賈敏的記憶並無什麼區彆,但現在的自己確實不願意這麼離開林家,她有些啞然,但又不能當真不說話,否則隻怕眼前這人就要以為自己默認了,而她又不欲糾纏,便隻好道:“你彆以為我是賴在你們林家了,我如今這般不過是為著與她的約定罷了。”

“我並無這個意思。”

趙敏冷哼一聲並未說話,而林如海此時也沒有心思再與她糾纏此事,若是不想走,那便不走也罷。一時間相顧無言的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便又分開了。

趙敏此番醒來,不僅無礙,反而不知為何,自覺身子比之前還要好上許多。反倒是林如海,因為念著賈敏之事,心中傷懷,卻又無可說之人,鬱鬱之氣無可排解,病倒了下來,竟頗有些來勢洶洶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