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看了看拉著自己衣袖的小手,輕輕摸了摸,扯起個笑,說道:“今天高興嘛,多喝點也沒什麼。當然,你們兩個小孩子,少喝點也好。”
黛玉就這樣看著她又將一壇酒飲了乾淨,臉頰越來越紅,連眼睛也都跟著紅了一些,顯見著是喝醉了的樣子,隻是醉酒之後,反而話少了許多,隻管喝酒,或者,偶爾舉杯邀著她和肖歸同飲。雖然相比起趙敏和肖歸,她喝得並不算多,但卻也覺得有了些醉意。
“豆蔻,我的劍呢,取我的劍來。”
“太太,劍在正院呢,並沒有帶過來,您是現在就要?”
“怎麼沒在這裡啊。”她撐著桌子站起身,在屋內四處看了看,好似在找著什麼,隨後又搖頭,抿唇,微微晃蕩著向外走去,黛玉和肖歸對視了一眼,也忙起了身,隨著趙敏往外走,並未理會將大氅遞來的丫鬟。
“哢嚓。”
黛玉還未邁出門,隻才掀起簾子,便聽到了樹枝折斷的聲音,再出門,抬頭細看,卻見是趙敏拿著一支才折下來的紅梅枝,舞起了劍來。這時白鷺和青竹也跟了出來,忙將大氅給他們二人披好,而後看著他們的神色,又悄悄退下,隻隨著豆蔻等人不近不遠的站著。
“母親今日似乎有些心事。”
肖歸看著趙敏的身影,雖然有了醉酒,走出門時還有些踉蹌,但如今舞起劍來,每一招卻都像是刻在了身體裡一般,沒有一絲滯澀,樹枝上的梅花隨著她的身影翻飛,又讓人生出一些枯寂之感。他不知為何會有此感受,但卻也點了點頭,認同了黛玉的話。
趙敏卻並不在意周邊之人作何想,隻舞著手中的“劍”,似是要將全身的力氣都使出去一般,一瞬間借力飛天,高於梅樹,隨後又倒耍著“劍”衝下,舞出一段“劍花”來。
“舅母的劍術似是比妹妹的好上一些。”
黛玉正凝眉看著趙敏的動作,心下揣測著她為何突然如此,聽得肖歸此言,卻仍忍不住上揚了嘴角,頗有些驕傲似的,說道:“何止一些呢?木姐姐也說,雖然母親學武要比我晚,但悟性卻比我高,功夫自然也比我好上這許多。”
說至此處,她也不再站在原地,而是將大氅脫下,就近放在了肖歸手中,笑道:“勞煩表哥幫我保管一會兒。”而後,亦向院中折了一支紅梅下來,向著趙敏而去,母女二人倒是切磋了起來。
一時間,庭院之中,十數棵梅樹之中,淡白色與淺綠色衣裙之人的身影在其中翻飛舞動,仿若並無外人一般。
肖歸亦不覺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廊外,倚在木柱之上,看著這兩個身影。雖然那綠衣之人顯見著出招不如對方精準,力度也頗有不足,但卻毫不認輸,極力跟上對方的招式,行動之中亦有自己的風範,即便在切磋之中明顯地落了下風,但卻將人的視線抓得緊緊的。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鮮少有雪的姑蘇,卻飄起了雪花,紅梅樹上亦點綴上了幾點白珠,院中再次響起了木枝折斷的聲音,卻是黛玉手中之“劍”已斷。
“披上罷,小心著涼。”
肖歸幾乎和豆蔻一同到了院中央,給黛玉披好大氅後,看著黛玉頭上沾染的雪花,本已伸手要將其抹去,但頓了頓,卻隻道:“快回去罷,天愈發涼了。”
“嗯。”黛玉將帽子帶好,點了點頭,又看向趙敏,說道:“母親心裡可覺得好些了?”
趙敏這時酒意已散去大半,聽得黛玉此問,眼神有些閃躲,假咳了一聲,說道:“我何嘗心裡不好受了,你這小鬼倒是想得多。”
“好,”黛玉也不和她執拗,隻是歪頭笑道:“母親說什麼便是什麼好了。”
“本就是如此。”
黛玉見此,也不多說,隻是淺笑著與肖歸一同隨她離了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