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記本真正的主人黑萩的小短篇番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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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一個人說了真該死後,萩原研二已經能做到麵不改色甚至唇角掛著微笑說“謝謝你的祝福哦。”
他早就盼望著死亡很久了。
加入組織四年,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未嘗不是沒有試圖拉回他,到最後隻是用失望的眼神看著自己。
“雖然鬆田不在了,但讓他看到你現在這樣該有多難過。”他們說。
“鬆田雖然說是我們彼此很重要的摯友,但你不能把他當成你的全部。”
“萩原,你該為自己而活啊。”
萩原研二自嘲般扯起唇角。
可是。
小陣平就是我的全部。
他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
萩原研二。
可以輕輕鬆鬆從隻言片語推敲出任何秘密情報,能把人心當做玩具般玩弄後棄之如履,是組織裡繼波本後讓人害怕一千倍一萬倍的頂級操心師。
可是大家能看到他能力上的可怕之處,也能看出他內心的空洞荒蕪。
就像是一望無際的荒蕪之地,平靜,無波,宛如一潭死水。
空無一物的人往往比野心勃勃的人更可怕。
因為他沒有弱點,更不懼死亡。
可就是這麼一位可怕的宛如視線能直接望進你內心的人,唯一一次情緒失控是在一年前抓到了一個衣著打扮嚴密、半長頭發的中年男人。
當時萩原研二莫名穿上了一身白色西裝出現在臟兮兮、濕漉漉、布滿鮮血和灰塵的審訊室內,再慢條斯理地把各種各樣的看著就讓人觸目驚心的道具一一用上,隻是逼問了四年前的摩天輪爆炸案。
組織的人都知道萩原研二從未掩藏過他之前的身份,也清楚他有個禁忌詞。
——鬆田陣平。
所以在對方散發著低氣壓一遍遍審問著當初的細節的時候一個個都瞬間噤聲並下意識屏住呼吸。
萩原研二近乎神經質地追問著他早就猜測到的過程和結果,任由自己內心那麼微渺的“沒準小陣平還活著”的僥幸希望徹底黯淡,熄滅。
無所謂耳邊一聲比一聲慘到最後奄奄一息的哀嚎,無所謂身邊人戰戰兢兢的吐息聲,他仿佛回到四年前那天自己站在摩天輪下方。
自下而上久久凝視著。
最後,垂眸,彎腰。
小心翼翼而又珍視地捧起一抔混合著爆炸殘留物的泥土。
在直起身的時候感受到胸腔處的憋悶感卻強行逼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再輕輕地在那捧被封裝進盒子裡的泥土的蓋子上落下一吻。
“小陣平,我們回家。”
*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強行闖進來的時候是在淩晨三點。
距離他折磨炸彈犯整整過了五個小時。
哪怕看著炸彈犯痛哭流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哪怕看著刀尖沾染上令人作嘔的血液他也沒有多少快意感。
這四年他早已為了找到炸彈犯成為一名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他隻是帶著笑意落刀,在鮮血濺到自己的雪白的西裝身上時微微斂起笑意,帶著一種不怒自威感,讓身旁的人更加膽戰心驚的時候卻突然輕笑出聲。
“哦呀呀,真是不乖。”
“這可是我新買的西裝呢。”
萩原研二將刀身貼在炸彈犯臉上,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刀下的人早已抖得不成樣子。
“真慘呐,雖然說大叔您是挺老的,但抖成這個樣子你家孩子怎麼辦?”
“不會因為要贍養您這位體弱多病的老父親再一次重複您的道路吧?”
“嘛,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萩原研二不屑於殺無辜,也不會對無辜孩童下手,這也是他心中僅存的一絲善念,但這不代表他不會拿來做威脅的把柄。
“殺……了…我。”
“拜托,殺…殺了我。”
“殺了我。”
當初為了家庭鋌而走險威脅警方索取錢財的人竟然在四年後同樣會因為孩子放棄前麵的苦苦堅持一心求死。
顯得他倒像是什麼惡毒反派角色。
真是諷刺。
萩原研二氣笑了,他對著手部捅了一刀,聽著耳邊聒噪的尖叫還維持著笑容冷靜地誇讚道:“您真偉大呢,為了妻兒慷慨赴死的氣節連我都為之折服。”
萩原研二又捅了一刀:“那麼其他人的家庭不是家庭對吧?”
“真是大愛無疆。”他出言嘲諷。
降穀零他們進來的時候炸彈犯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了,但萩原研二仍舊一下又一下地捅著刀子。
一向很注重形象打理的人發絲淩亂,一雙漂亮的深紫色眼眸都布滿了紅血絲,嘴角卻仍掛著淡淡的笑意,這幅畫麵莫名讓人屏息。
令人窒息般的心痛。
“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