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你冷靜點。”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一人一邊拉住他。
萩原研二掙開束縛,他隨手掏出木倉,乾脆利落地扣動扳機一連開了幾槍,被這一動靜震懾住的所有人停住了動作,看著萩原研二接連開槍直至子彈徹底用光。
炸彈犯。
死了。
*
萩原研二真正選擇坦然赴死那天,是組織破滅那天。
隻是因為組織機密困在了火場,而那個火場即將迎來爆炸。
但那份資料很重要。
人命更重要。
即使情況緊急,在現場的所有人都犯了難。
這不僅是派出誰去送死,還是誰派人出去送死。
在場的有日本公安,CIA和FBI,哪怕有人甘願為了正義獻身,在各方勢力的僵持下卻始終做不出決策。
倒是萩原研二始終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在靠著窗台往下望發現隻是過了短短三分鐘結果他們的代表還在不斷協商、割權的談判,靜靜地垂眸露出個平靜的、了然的笑容。
不可否認彼此都是為著一個共同的理想信念努力。
可彼此出發點是正義,也受製於正義。
正義是一把武器,有的時候卻會劃傷自己。
就像他們當初受製於此,讓炸彈犯逍遙於法外,最後在摩天輪的時候自食惡果。
萩原研二不屬於任何一方,他無處可去,也孑然一身。
他的所有選擇都是因為小陣平。
沒有了小陣平,好像在這一刻完成小陣平正義的理念也不錯。
於是他在看到降穀零他們分彆作為代表為難著怎麼說服他們的時候隻身闖進那個因為大火造成滾滾濃煙、不確定什麼時候會產生爆炸的組織基地,在高溫下進入到基地最深處,頂著被烈火灼傷皮膚的痛苦翻找著那塊小小的U盤。
所幸U盤被放在最裡麵的桌子上,而火苗則在另一端。
大火燒在皮膚上真的很疼。
甚至最嚴重的地方已經焦到發黑,仿佛上手輕輕一撥還能看見焦黑皮肉下掩蓋的白骨。而周圍的肉更是紅得發黑,還升騰起來一種烤肉的味道。
如果烤的不是自己,萩原研二還會想一下原來之前把那個小型黑手黨丟進火海中是這個味道啊。
在摩天輪的最後那一刻,小陣平到底想的是什麼呢?
他被大火烤的時候會不會也像現在這麼疼?
萩原研二無視了自己手臂上燒傷的皮膚,反倒在這一刻從口袋抽出一根煙,兩指捏著煙借著這片灼熱得有些烤人的火海點燃了香煙,半長的頭發微微垂落遮住了他的神色。
萩原研二透過層層火海來到靠邊的窗戶,接著撥通了被他拉黑四年後剛放出來的聯係人。
“小降穀。”
原本熟悉的稱呼在四年後重新被他的主人念起,依舊是甜膩的有些吊兒郎當的語調,讓降穀零有些愣怔。
“抬頭。”
“我在三樓的窗戶。”
降穀零猛地抬起頭,他的金發本就是耀眼的存在,而此時萩原研二身後肆虐的火海卻亮得近乎將他的眼睛給灼傷。
“萩原,你在乾什麼?快給我下來!!”
降穀零完全忘了他需要做什麼,他和諸伏景光沒有對視便不約而同宛如發瘋一般地往那邊跑。
萩原研二難得好心情,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小陣平說的沒錯,我就是混蛋啊。”
這四年他很少提鬆田陣平的名字,但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會帶來心臟的一陣乾澀。
“八年前如同開玩笑般打電話讓他聽了一通我的臨終遺言,現在又找上了你們,就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罵自己一下。”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已經在樓下站定了,他們甚至手忙腳亂地找到了一塊布,兩個人一起拉開,然後大聲喊著讓他跳下來。
就像八年前在洗衣店的火海中,他們四個在樓下拉開班旗,隻需抬眸等著樓上那個人往下跳。
哪怕是那樣緊急的情況,仿佛他們五個都在就沒有什麼可怖的了。
隻是可惜。
“對不起。”
萩原研二輕聲說道。
現在的萩原研二的自毀傾向遠遠大於那時候的諸伏景光。
不管是那雙對戒,還是小陣平,他什麼都沒留下。
“組織還在地底設置了大量的炸彈,如果我不去阻止,大家都會沒命的。”
“你們帶著U盤和大家一起跑吧。”
萩原研二將裝著U盤的盒子往下乾脆利落一拋,毫不猶豫地轉身微笑調侃:“真應該在臨走前把警視廳總監揍一頓,嘛,不過這樣也好。”
“反正下去了也是要被小陣平揍的。”
“再見了。”
萩原研二的唇角掛著輕鬆而又釋然的笑意。
他成為阿飄那四年,隻能無力地看著小陣平折磨自己般尋找犯人,最後一步步走向死亡。
那麼這四年。
他還回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