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巨大的營養罐內,一具具身體閉著眼睛泡在營養罐內,旁邊的卡片寫著詳細的資料,而最突出加重的則是那具身體的最大優點。
最令人驚詫的是,那裡的人多為組織成員或者是組織間諜,他們的共通之處是、
——都是死去之人。
降穀零抬手遮住眼睛,他唇角的笑意不變,微微掩飾完自己的詫異的神色,他故作將垂落的金發撩至腦後的姿態,一臉鎮定地看著這些實驗器材。
“我們將逆轉時間的洪流,讓人死而複生。”
降穀零在這一刻理解了他們的話語。
還真是大膽的法外狂徒啊。
*
“多麼偉大的發明啊,萩原君。”
烏丸蓮耶雙手捧著水杯,兩隻手在杯壁摩挲著,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瘋狂。
“每年定期選拔些新鮮血液,再慢慢地提拔有能力的上來,他們將會成為我最大的助力,將這偉大而神聖的事業繼承並發揚下去。至於他們在某天為事業犧牲也沒關係,他們的身體將得到最大的重用,他們的功績將載入史冊。”
萩原研二雙手合攏撐著下巴,他聞言興致盎然地點點頭:“你的口才不去發表演講簡直浪費了,果然上一世直接炸了這裡是最好的選擇呐。”
“要是讓你的部下知道你提拔他們隻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身體會怎麼想?”
“嗬。”
烏丸蓮耶輕嗤:“那是他們的榮幸。如果被選擇了,隻要注射針劑,他們也能得到永生。”
“你看琴酒、貝爾摩德他們,多麼完美的身體啊~”
……
“boss選擇了你們。”
“你們將獲得永生。”
管家目光示意,一罐罐的透明液體被分發到在場的各位手上。
琴酒和貝爾摩德麵色不改地看著負責的醫護人員舉著針筒抽取、紮入、再注射。
降穀零紫灰色的眸子看著這項宛如神秘的攝入未知物質的儀式。
“所以這管藥劑是什麼?”
與他同行的新提拔的高級乾部提問。
“……這個,”管家笑得意味深長:“是人類欲望之源。”
在場的人目光都緊緊盯著這管小小的藥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似乎場麵有些焦灼啊。”烏丸蓮耶完全不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他甚至若無其事地笑著:“不用緊張。你們炸了我的能量供給所,我的生命特征在加速流逝,現在我也幫你把那幾個蠢貨殺了,甚至沒有對你興師問罪。”
“萩原君這份禮物我夠有誠意吧?”
烏丸蓮耶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最開始選定的身體,是諸伏景光。”
“他的弱點是自毀傾向過於嚴重,而且還有波本掣肘,簡直就是太適合獵殺的獵物了。”
“我活了不止一世,前幾世都是如期進行的換代和永生,按照計劃,我會把諸伏景光的身體保存得很好,雖然他有自毀傾向絕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成為殘次品,但身體是絕對的好用。”
“就算後麵沒用了後我也會剝下了他的皮留做紀念。”說到這他頓了下,出口的是發自內心的誇讚:“那雙上挑的湛藍色的貓眼是真的漂亮啊。”
“結果上一世我在給諸伏景光隨意捏造罪名的時候,竟然意外地發現了你。”
“你打破了我的計劃,甚至還擁有了重生的神跡,但唯獨漏掉了處於bug狀態的我。”
“新鮮的身體往往比死去好用,更何況我厭倦了這種生活。”
萩原研二長腿交疊,他從容不迫道:“你不用試圖激怒我,與其在這裡說些廢話,不如說這次我們玩什麼?”
“不是廢話哦。”
烏丸蓮耶突然站起來,他雙手撐在桌沿,視線緊緊盯著萩原研二:“我和你總得死一個,活下來的將會承受這個詛咒。”
“但我肯定我能得到你的身體。”
“再把你最後的意識給殺掉,憑借你的記憶把牽係你的情感的人通通殺掉。”
“全都殺掉。”
他笑得暢意,殷紅色的眼眸此刻閃著嗜血的光芒:“就算我真的死了,那我活這麼多年已經夠了,倒是你會不會因為我的記憶被同化成一個魔鬼呢?”
萩原研二懶懶地掀起眸子,連給個眼神都欠奉:“不過是竊取彆人身體延續生命的小偷而已,說什麼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不過以我的身體作為下一任組織首腦,這個籌碼我確實心動了。”
萩原研二驕矜地抬起下巴:“陪你玩就是了。”
“噗哈哈哈。”烏丸蓮耶大笑:“萩原研二,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賭局在這一刻開始。
兩個以生命做賭注的大膽賭徒把儀器戴在頭上,紛紛閉上了眼睛。
*
黑夜即將來臨,屋外驟然刮起了猛烈的風。
衣著休閒的半長發青年推開大門。
他深紫色的眸子染上了猩紅,零散半長發被撩至而後,抬手打掉了即將注射在波本手上的針劑。
“boss。”
為首的琴酒和貝爾摩德等核心成員跪了下來。
青年噙著一抹笑意望著後麵站著的乾部們。
“boss。”
陸陸續續的人反應過來後低下了頭顱。
萩原研二在這寂靜的場合中捂著臉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這空蕩的環境下回蕩。
“原來是這樣。”
他又帶著笑意重複了一遍:“原來是這樣。”
“簡直爛透了。”
萩原研二的眸子彎彎:“琴酒。”
“在。”
“你說我們現在去掃蕩東京會怎麼樣?”萩原研二歪了下頭問道。
“在下去準備。”
“嗯。”
*
據記載,東京多處當日遭到恐怖襲擊,最後派了多名霓虹出色談判員進行談判。
各個海外**機構持觀望態度,卻被自家事不需要外人操心給打發了回去。
最後隻有FBI還算好言相勸得到了相關報酬接著被冷漠無情地拒之門外。
已經成為組織首腦的萩原研二在降穀零麵色複雜的注視下捋起袖子將一個老頭暴揍了一頓,在他連聲求饒最後承諾立馬退出霓虹這片土地這輩子都不再踏入才堪堪停手。
“該由誰來任職你清楚的吧?”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提醒道。
“boss、boss您。”
“嗯?”
“我這就辭職表示我的後輩有能力接任這個職位。”
“嗯。”萩原研二冷聲應道。
年過半旬的老頭連滾帶爬地走出會議室還不忘貼心地關了門。
其實信仰衝擊的不止萩原研二,還有在場的降穀零。
他所摯愛的國家仿佛是一個偌大的樹乾,裡麵的東西似乎早已被一群蛀蟲給侵蝕殆儘了。
即使身處黑暗沉浮已久,對這些齟齬早有了解,但卻從未察覺過內裡會如此肮臟。
“好臟。”萩原研二走到一側的洗手間一遍遍洗著手。
“彆搓了。”降穀零神色複雜。
萩原研二驟然冷靜下來,他拿著手帕擦了手,一邊笑道:“小降穀你知道嗎,他們有條黑色產業鏈會把廢棄的、不合格的爆·炸物用品通過黑市賣給黑手黨、不法分子甚至是普通人。如果這些買家之中有些人存了心思利用這些改良後的殘次品反倒去威脅他們,輿論會幫助買家獲勝。”
“然後呢?”萩原研二苦笑了起來:“然後呢……”
他露出一個欲哭不哭的笑容,又帶了些許的嘲諷。
“然後,他們的權威不容挑釁,這些人也不能逍遙法外以襯托他們的無能。於是在此之間可能會有許許多多的人被成為博弈的棋子。”
“他們可能是一些家裡無辜被安裝了炸彈的普通人,可能一些路過被卷進來的無辜路人,甚至可能是……拆彈警察。”
兜兜轉轉,因為當初的命令,因為他的戲言,小陣平才走上了摩天輪。
可他現在連想要表達自己的難過都需要遮遮掩掩。
隻有他一個人有記憶。
沒有人和他一起經曆上一世。
他一邊慶幸一邊在夜深時一遍遍揭露自己的傷疤獨自咀嚼著這份苦楚。
確實如同烏丸蓮耶所說,活下來的人是個惡毒的詛咒。
組織已經走到儘路,而霓虹官方則過於……
“小降穀,你們回去吧。”
萩原研二打斷了降穀零將要脫口而出的拒絕,他如是說:“我會開始裁員連帶著一些臥底退回去以降低你們的嫌疑,比起在組織裡,官方這邊更需要你們。”
“隻有新鮮的、不腐朽的血液才能換來新生。”
“那你呢?”
降穀零沉默了很久,最後問道。
“既然這是個詛咒,那我就應了。”
反正這一世也是偷來的幸福。
擁有兩世小陣平記憶的自己明明是幸福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記憶,那他就自己記住。
而且、
“霓虹高層既然盤根錯節,那我不介意一點點把那些淤泥刨進,再把所有吸食著血液的臟東西給摁死。小降穀也不必擔心我會權力過大,或者真的被烏丸的野心所影響。”萩原研二無所謂地笑了下。
他本就是懶散慣了,在最初選擇成為警察是因為小陣平,後麵遭遇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但他始終是個討厭牢籠和束縛的人。
“在那之前我會結束這一切。”
“而當山河無恙,海晏河清之時,自然沒有黑手黨的存在。”
這是他們的初心,是他們對著國家立下的誓言,也是他們臥底的初衷,他們都不曾遺忘。
“好。”
“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