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看著擺在吧台桌上那個眼熟的塑料藥盒直皺眉。
“沒有了?”
“真的沒了!隻有這個!LIN離開之前偷偷塞到我手上,讓我帶給你的。”
安娜趕緊擺手,她又瞄了眼黑洞洞的槍口,賠笑道,“能把它挪開了嗎?這東西也太危險了。”
餘初看了她一眼,把手.槍塞回了衣兜,伸手拿起藥盒打開看。
她其實壓根不會用槍,就連怎麼打開保險栓都不知道,就是用來唬人而已。
希望它不會突然走火——
餘初在心裡嘀咕。
她手上這個藥盒和之前M從死掉的男人身上搜出來的那個藥盒很像,同樣分了七個格子,不過餘初這個藥盒裡麵的藥丸顏色很統一,隻有粉色,還空了兩格。
她伸手進兜裡,摸到了剛才從地上撿的藥丸,她記得那兩顆藥丸的樣子,和藥盒裡這些一模一樣。
林音為什麼要給女兒留下這麼一盒藥?
那男孩身上為什麼也有這種藥?難道這就是他兜售的“糖”?
“安娜,你竟然私藏了這麼值錢的東西。”
酒保探頭看了一眼餘初手裡的藥盒,嘖嘖,“Lin要是知道了,給霍斯先生吹兩下枕頭風,你今晚說不定就要被煉獄幫的人扒光衣服吊到中央塔上去了。”
安娜渾身顫抖了一下,表情中隱現畏懼與心虛。
餘初注意到了她的神態,看來他們都很畏懼煉獄幫,也相信她媽媽是可以使喚煉獄幫人的。
“這藥丸很值錢?”
餘初問酒保,“街上的小孩說這些‘糖’很便宜。”
“我打賭,你說的肯定是阿吉那個滿肚子壞水的臭小子,”
酒保聳聳肩,“他賣的那些‘糖’當然不值錢,最便宜的黃色糖果五十聯邦幣就能買到一顆,嘿,那種糖酒鬼們最喜歡了,他們買不起真正的酒,但黃色的‘糖’能讓他們醉上三天三夜~”
看來,不同顏色的“糖”,價格不同,效果也不同。
黃色不值錢,粉色很值錢。
餘初:“這些‘糖’都是哪兒來的?”
酒保的身體跟著音樂節奏扭了兩下:“你知道的,哦你不知道,‘垃圾場’每年都會被分給不同的區來管理。”
“今年聯邦評議會把垃圾場的管理權給了六區,嘿,你不是內區過來的麼,應該比我清楚,六區最出名的是什麼吧?”
餘初點頭:“藥品。”
聯邦六區是這身體的原主人林聽的出生地,也是林音母女倆出逃的地方。
那裡最出名的,是幾乎壟斷掌控了全聯邦生物製藥行業的未來生物製藥公司。
不巧,這家公司的掌權人,正是追得她媽媽林音插翅難飛的那位霸道總裁。
酒保沒注意到餘初思考的表情,他打了個騷包的響指,然後擠了擠眼睛,“自從垃圾場歸了六區,這兒就多了不少好東西。”
他一邊跟隨音樂節奏晃動身體一邊語調誇張地道:“五顏六色的糖果~人人爭搶~大家都愛~”
餘初下意識環顧周圍,那東倒西歪的都是吃“糖”吃嗨了的,她又想起這一路走過來看到的那些人,以及那個小男孩。
“這些顏色有什麼區彆?”
她問。
“哦,黃色讓人沉醉,那滋味,就像微醺~紅色讓人年輕而充滿激情,乾那事之前來一顆,能讓你重拾青春~”
酒保仿佛一個儘職的推銷員,抑揚頓挫地介紹,“藍色止疼,能讓你忘記傷口的存在~”
“至於粉色——”
酒保說到這裡,故意停了停,壓低聲音,“我還是第一回親眼見到粉色的糖,垃圾場的人一直有傳言,說粉色的糖,隻要一顆,什麼病都能治好。”
餘初徹底明白了。
林音那天出門說去買的藥,應該就是這盒藥丸。
她跟那位霍斯先生離開,很有可能也與這些藥丸有關,保不準對方提出了用她自己來換藥丸的條件。
她們半年前逃到垃圾場,然後垃圾場就被分給了六區——
說是分給六區,但六區實際上全由未來生物製藥公司說了算,六區政府不過是個傀儡部門而已。
難怪她們來到這麼混亂的地方,卻一直沒受到什麼欺負和打擾,林音在這種地方唱歌,都沒有麻煩上門過。
也就是說,她們其實從始至終根本就沒真正逃脫獲得自由過。
但也許,林音這次自願離開而沒帶上女兒,看似是拋棄,反倒是給了她的女兒真正的自由。
餘初歎氣。
這麼看來,那位霍斯先生大概率也是未來生物製藥公司的人。
“霍斯先生長什麼樣?”
為了確認,她問酒保。
“還蠻年輕的,戴一副銀邊眼鏡,大概剛剛三十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