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遠遠傳來的音爆聲,昏昏欲睡的餘初一個激靈跳起來,快速蹲到破牆側邊透過縫隙往外望。
灰蒙蒙的厚重雨幕裡,兩道刺目的紅色機車燈連成了兩條直線,一眨眼已來到屋外,從半空落了下來。
機車上跳下來一具龐大的身軀,他踩水走得腳步啪啪作響,體毛旺盛,麵容凶惡,右手的機械臂做工很粗糙,是黑熊。
確認這傻大個是獨自過來的,餘初鬆了口氣。
但她心底的擔憂並未全部消除。
黑熊會找來這裡顯然並非巧合,垃圾山周圍一直罕有人煙,剛才他們肯定是被煉獄幫的人看到了。
這麼看來,她的猜測也沒錯,煉獄幫一直放任阿吉四處活動,是想把他當做魚餌釣出更多那個組織的人,而前兩天阿吉突然銷聲匿跡,估計他們是認定了組織的人出現給他提供了庇護。
如果餘初現在被發現和阿吉在一塊兒,那麼她很可能也會被煉獄幫的人認為與那個組織有關係,那她以後在外區的日子大概率就不會好過了。
嘖。
心煩意亂間,破舊的屋門已經被一腳踹倒,砰的一聲,地上灰塵四起,黑熊極具壓迫感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由於身材過於魁梧,腦袋已經超過了門框的高度,黑熊隻能低下頭才能走進屋子,他先是看到地上躺著被五花大綁的小孩,頓時心裡一喜,再轉眼一瞧,卻是眼皮子一跳。
穿著透明雨衣的少女正抱著胳膊,滿臉不耐煩地看著他。
“怎麼是你!?”
黑熊瞪著眼睛脫口而出,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小孩和餘初臉上來回掃視,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麼,暴怒道,“你竟然也是反抗軍的人!老子——”
反抗軍?
眼看黑熊二話不說衝上來,餘初淡定地打開了終端光屏。
瑩藍色的全息光屏上,類似遙控器的按鈕閃動著紅光。
黑熊的腳步猛然刹住,機械臂粗糲的五指張開狀堪堪停在了餘初戴著雨衣兜帽的頭頂。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忌憚地盯著那個光屏,又憤怒又不甘地收回了手。
餘初撩起眼皮,被黑熊落下的龐大陰影籠罩的她,神情冷淡鎮定,毫無退縮。
她眼中浮起嘲諷的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隨時都能爆掉你的腦袋?”
黑熊氣得牙齒咬得嘎吱直響,卻不敢輕舉妄動。
餘初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悄悄握住了手.槍,表麵上仍然一派雲淡風輕。
“原來,這家夥是反抗軍的人?你們想用他引出反抗軍的其他人?”
她走到小男孩身旁,腳尖踹了踹他,“我剛好抓到他,還準備問冥火要賞金呢。”
黑熊麵露狐疑:“你不是反抗軍的人?”
“蠢貨,”
餘初瞥了他一眼,“我要是,你還能好好站在這兒?”
餘初的那句“蠢貨”以及她嘲諷的眼神讓黑熊瞬間想起冥火平日裡對他頤指氣使的輕蔑態度,黑熊氣得恨不得撕了麵前的少女,但自爆控製器上閃爍的紅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隻能握緊拳頭強行忍下這口氣。
但她說的也沒錯,如果她真是反抗軍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看這小鬼被五花大綁的樣子,也不像是被保護起來了。
“你來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人?”
黑熊還是謹慎地多問了一句。
餘初沒回答他,她抬著下巴,冷笑一聲:“你在審問我?”
黑熊:“……”
他在心裡罵臟話。
又一次強行忍耐住怒火,他憋著氣道:“既然抓到了,我帶這小子回去審問。”
說著,他彎腰作勢去拎小孩。
餘初一腳踢開他的手,她故意加大了腳上力道,但踢到黑熊的手時還是感覺像踢到牆壁似得硬邦邦,沒把他的手踢開多遠,倒是把自己腳尖給踢疼了。
腳疼還不能表現出來。
“你到底想乾什麼!?”
黑熊握著拳頭吼。
“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隻能當冥火的手下嗎?”
餘初問。
黑熊一愣。
餘初毫不客氣:“因為你蠢。”
“你!!”
黑熊又怒。
餘初眼中浮起霸道總裁式的冷笑,“你們放這小子四處跑,是為了引出反抗軍的人,那你現在抓他回去,反抗軍的人看見了,還會出來嗎?”
黑熊無法反駁,一時語塞,過了會兒才不甘心地說:“那你說要怎麼辦!”
餘初用看蠢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再把他放回去。”
黑熊仔細一想,也確實沒錯。
餘初扯散了男孩身上的綁帶,然後狀似隨口問道:“你們確定這小孩認識反抗軍的人?”
黑熊想起什麼,哼笑:“這小臭蟲的姐姐,那個婊子,就是反抗軍的眼線,還是老子親手抓的。”
餘初正在解男孩手腕的綁帶,她注意到男孩的手指輕微顫抖了兩下。
好家夥,裝暈?
餘初沒有繼續解開他手上的束縛,而是撩起眼皮看了自得的黑熊一眼,用頗為嘲諷的語氣道:“以你的腦子,確定沒抓錯人?”
黑熊又怒了起來:“我們接到了內應的密報,當然不可能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