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梅殊坐在撕爛的裙子碎片裡，抱著膝蓋，看著落地窗外天邊的彩霞發呆。

“米斯特，你怎麼了？”隨著溫暖的感覺逐漸靠近，他溫柔的聲音也從頭頂傳來。

梅殊沒有回頭，她指了指天邊的彩霞，聲音帶著無限憧憬：“殿下，你看，好美。”

“米斯特。”博德走到她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他居高臨下看著她，神色溫柔又無情，“你到底怎麼了？”

“殿下，我一定要做你的侍妃嗎？”梅殊白皙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袍角，一如曾經在薔薇花園裡那般，“就不能不做嗎？”

博德看著她的手，想著她曾經祈求他彆走，如今卻求他放她走，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猝然有種難受，他蹲下身，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碧綠色的眼眸：“米斯特，和我在一起，你就這麼痛苦嗎？”

“殿下，愛你是萬物都有的本性，或許我也應該愛你，那不是讓我痛苦的根源。”梅殊的手，緩緩鬆開了他的衣袍，“我的痛苦在於，為什麼我一靠近你，就會無法自控，就會想要和你在一起，那不是我，殿下，那不應該是我有的行為。殿下，我知道我的行為傷害了你，對不起，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博德看著她碧綠的眼眸黯然下去，他伸手，緩緩撫上她的臉，天藍色的眼眸裡出現悲傷：“米斯特，你不用明白，如果你明白了，或許你會更加痛苦。”

被他的手指觸碰，梅殊又開始情不自禁地渴望他。

她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擺，彆過頭，她艱難開口：“殿下，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做你的侍妃，你讓我離開這裡，好嗎？”

梅殊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胸口的難受瘋狂上湧。

博德歎息一聲：“米斯特，若你真的離開我，到時候會出大事的。”

梅殊回頭看著他：“為什麼呢？”

博德蹙眉不答，俊美的臉上露出悲憫。

梅殊更難過了，她抓住他的衣袖：“殿下，為什麼就要是我呢？為什麼呢？我們之間，真的存在愛意嗎？”

“殿下，你總說我應該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殿下？”

“你如果愛我，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你如果不愛我的話，又為什麼非要我在這裡？”

這一連串的問題，梅殊問的艱難又費力，她的身體，似乎不允許她這樣質疑，翻滾而來的痛苦，讓她話音落下的同時，眼淚也不由得掉下。

博德看著她的眼淚，他天藍色的眼眸裡，也逐漸釋出難過。

“米斯特，或許我這樣說，你不會相信，”他的手落在她的哭泣的眉眼，指尖輕觸她的眼淚，“可是我想事到如今，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和你的相愛，是命中注定的。”

梅殊的眼神凝固了，她含淚地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米斯特，不光你在抵抗你愛我，我也在抵抗我愛你。”博德說，他的臉上，露出那種似人一般的苦笑，少了神性的他，更趨近於一個人了，“我們之間的愛，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我之間必然會相愛，所以我才會讓你做我的侍妃，米斯特，這不是我逼迫於你，這是命運使然，你我都無法逃脫。”

“我不懂。”梅殊搖頭，“我不懂為什麼這樣，你不是有妻子嗎？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所謂的命運。”

“米斯特，神之所以為神，那便是不受世間法則的影響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了妻子就不應該有其他愛人，可是我不得不告訴你，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父親，又或者我的母親，我的妻子，他們都是自由的，都是不被約束的，若是南娜不與我在一起，我也不會悲傷，同樣的，我於南娜，亦是如此。”

“可是你不同，米斯特，我愛你，一如你愛我，都是不受控製的。”博德的手撫上她的肩膀，“這種不受控製，會讓你離開我，我會痛苦，而我離開你，你也是如此。米斯特，我想告訴你，不光你渴望我，我也渴望你，隻是我作為神，隻要維持神性，便能自控，可是你不同，所以米斯特，在我麵前，你說那些不愛我的話，才會如此難過。”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應有的解釋，梅殊的身體軟了下去，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哽咽問他：“博德，所以你愛我嗎？”

“我愛你，米斯特，”他的眼裡有悲哀浮現，“雖然這種愛，不是你我都想要的，可是我們都不得不承認，我們是相愛的。”

“米斯特，我愛你，不是作為光明神，隻是作為博德，你明白了嗎？”

梅殊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她捧住他的臉，像是渴望最後救贖一般，吻上了他的唇。

這一次的吻，似乎比以往都虔誠，帶著些許破釜沉舟的決心，梅殊閉上了眼睛，任由那鋪天蓋地的YU望淹沒了她。

黑夜徹底覆蓋黃昏的那一刻，梅殊揚起了脖頸，黑發如雲披散在她的後背，她的臉上緩緩露出愉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