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山道上鋪了厚厚的雪。
梅殊背著一背的柴火,慢吞吞地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穿著厚厚冬鞋的腳踩在雪裡,留下深深的腳印,梅殊走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累了,她找了塊大石頭把柴火放下,然後在旁邊坐下來歇息。
此時正是下午,難得冬日的天氣晴朗,陽光灑頭山間堆雪的樹枝,映得那枝尖的白雪如同一層柔軟的棉花糖。
就在梅殊覺得自己歇息得差不多,剛剛背上柴火要走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梅殊有些困難地回頭去看,隻見不遠處的樹林之間,一隻巨大的黑棕色大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它長長的嘴一呼一吸,呼出的熱氣蒸騰在空氣裡。
梅殊的手心頓時就出了一層汗,她凍得有些粉白的鼻頭連呼吸都不敢出,她的身體略微有些發顫。此時此刻,梅殊正在思考如果自己扔下柴火拔腿就跑,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少。
就在梅殊顫抖著瞳孔和那大棕熊兩兩相對時,那棕熊忽然身體猛然一陣變化,緊接著,它就變成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麵容略微剛毅,在這冰天雪地裡,他穿著一身棕色短打,露在外麵的皮膚是黝黑的古銅色。
目睹這熊精的變化,梅殊背上的柴火猛然掉在了地上,她的身體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腳下一絆,摔在了地上。
那熊精看她摔倒了,他上前幾步來,走到梅殊的麵前。
眼看他就要蹲下身來,梅殊猛然對他大喊:“彆過來!”
熊精頓了一下,他剛毅的麵容上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有些可怕:“彆怕,娘子,我是住在這山上的熊妖,我叫厚圖,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梅殊的瞳孔有些泛紅了,她抓了把雪扔過去,砸在厚圖身上:“你想要乾什麼?!”
厚圖摸了摸自己被雪砸了的地方,看著梅殊那白皙泛紅的小臉,那楚楚可憐的動人美貌,他露出一個略微渴望的笑容:“娘子,我知你是山下醫女,常年出沒這山林之間采藥,你不知道,我對娘子你啊,早就一見鐘情了,今日我貿然出現,隻是想問問娘子,娘子可否嫁於我為妻?我一定會對娘子好的!”
梅殊一聽他這麼說,她眼裡的恐懼更甚:“我不要,你是妖,我是人,我怎麼可以和你成親呢!我不會同意的!”
厚圖聽她這麼說,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黝黑的臉上,那雙熊眼裡露出一絲陰沉:“娘子,我是真心求娶你,你若不願,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說著他彎腰就要來抓梅殊。
也就是這是,梅殊猛的甩出銀練,銀練尖銳的鞭尾猛的在那熊精的手背上劃下一道傷口,鮮血直流。與此同時,梅殊也狠狠推開了他,起身拔腿就跑,連柴火都不要了。
厚圖捂著手臂爬起來,剛要去追,就看見梅殊的身影已經跑遠了,他冷笑一聲,眼眸裡滿是勢在必得,他想,無論她怎麼逃,她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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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殊跑回家裡時,十分狼狽。
一路上,她跌了很多跤,頭發跌散了,厚冬衣也刮破了好幾處,手上也被雪裡藏著的石頭擦破,到處都是傷口。
當她闖進屋子裡時,她瞬間跌倒在地上,神色狼狽地坐在那裡,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她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是她卻根本顧不上了,隻是跌跌撞撞地起身把門關上,然後靠在門口眼眶通紅地哽咽。
柳老先生的房間裡,厚厚的被褥中,聞到血腥味的蝮蛇猛的睜開眼睛,隨後他便鑽出了被子,順著冰冷的地麵往房外爬去。
梅殊剛剛插好門閂,一回頭,就看見那蝮蛇正盤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黑黑的眼眸正看著她。
蛇眸在觸及到她形容狼狽,滿手的傷口時,他吐了吐信子,隨後他立刻嗅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是那隻熊精的味道,難道她是遇見那熊精了?
“小花……”梅殊的聲音發哽,“吵到你了?對不起……”
蝮蛇遊離到她麵前,它的信子吐出來,在她的傷口上觸了觸,人血的味道,蝮蛇想著,這是她的味道。
梅殊猛的捂住傷口,她低聲開口:“沒事的,隻是皮外傷。”
蝮蛇又到她身旁,隨後,他緩緩的,像是怕嚇到她似的,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腿,它的蛇頭高昂,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她,確認她還有沒有其他皮外傷。
梅殊看著他打量的腦袋,心裡那點恐懼也消散了,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冰冷的感覺,和他的外表一樣,不過看在他在關心自己,她也就勉為其難放下那點成見吧。
一時間,一人一蛇之間倒是有些溫情。
過了好一會兒,梅殊才從地上起來。
蝮蛇也從她身上下來,落在地上。
“小花,你繼續睡吧。”梅殊想了一下,還是伸手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送回了柳老先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