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妃要的人,三天之後,就送進了宮。
那是一個刮風又下雨的秋夜。
梅殊躲在廊簷下,借著自己在窗戶上扣出來的小洞,她親眼目睹了司空淨由必死走向新生的過程——在一名黑衣人的操控之下,韓妃和司空淨互換了心臟。
換心結束以後,韓妃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下去,她看著司空淨的臉,美麗的臉上落下淚來:“先生,如此,淨兒就能夠活下去了嗎?”
“自然,”黑衣人回答道,“如此,可保殿下五十年無虞。”
那聲音,分明就是蔣梁!
梅殊瞪大眼睛,她看著那小洞口裡,韓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伸手撫了撫司空淨的臉,然後哽咽開口:“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的淨兒,終於能夠活下去了。”
“娘娘,您還有三天時間。”蔣梁開口道,“三天之後亥時,您便會沒命。”
“夠了,”韓妃拭淚,她笑的絕望而蒼白,目光留戀地看著司空淨,“韓氏日日漸盛,陛下想動韓家已久,隻是有我活著,他終究有所顧忌。如今我一離去,隻怕也遂了他的心意吧。”
蔣梁沒有說話。
“還請先生轉告家父,隻有三天,這是我為他們爭取的時間,請他們儘快逃走,越遠越好。”韓妃哭著道。
蔣梁頷首:“娘娘放心,話我一定帶到。”
“可是我的淨兒,該怎麼辦?”韓妃有些絕望地抱住司空淨,她眼裡絕望的淚水不停滾落,“我死了以後,誰來護住他啊?”
蔣梁沒有再作聲,他隻是歎了口氣,然後拿著藥箱就離開了屋子。
梅殊看他走遠,再回頭,就見韓妃已經替司空淨蓋好了被子,緊接著,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跟著也出了萃蘭苑。
屋子裡沒人之時,梅殊才悄悄進了屋。
到了床前,梅殊掀開司空淨的被子一看,隻見他的心口隻留下一道血色長疤,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這個世界的換心手術也太神奇了吧,”梅殊感歎道,“太不科學太不符合邏輯了。”
【是啊,所有的東西都有bug,你就是最大的bug。】5252哈哈哈。
梅殊在床邊坐下來,看著司空淨蒼白而瘦弱的小臉蛋,她問道:“所以這就是司空淨為什麼不治而愈的秘密,簡而言之,就是他和韓妃換了心?”
【是的喲,恭喜你補全了劇情。】5252拍手掌,【不過我沒有獎勵給你哦。】
梅殊翻了個白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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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韓妃病逝。
也就是韓妃離世後,上一刻還在韓妃寢宮裡大哭不止的司空傅,下一刻就下令抄了韓氏的家,與此同時,整個熙雲宮也被迎來了一場從裡到外的大血洗,整個熙雲宮裡,隻要是和韓家有關係的人,通通都被打入掖庭,韓妃的貼身宮婢嫻兒也被杖斃。
這一場朝堂之上的波動,直接傾覆了整個韓家不說,也震懾了同韓家一樣勢力龐大的宗親,血色變革之下,無一人幸免,就連韓妃之子,司空傅曾經最疼愛的兒子司空淨,都被關在了萃蘭苑裡。
司空淨身邊的貼身宮人,不是被調走,就是被斬殺,就連那個貼身小太監千護,也被打入了掖庭。
曾經熱鬨而繁華的熙雲宮被鎖上了大門。而司空淨也關在了這宮牆之內,如同籠中鳥一般,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恣意風光。
有人說是司空傅從未愛過韓妃,有人又說他是太過於深愛,所以才會不願見到與她相關之人,可是依梅殊看來,那大概是畏懼和愧疚吧。
萃蘭苑裡,梅殊坐在床邊,看著已經沉睡了三日的司空淨,她歎了口氣,隻覺得這人還真是可憐又可恨,現在尚在夢中不知外麵的天翻地覆,可是若是醒來,知道自己既沒了娘,也沒了爹,更沒了家,還不知道該怎麼難受呢。
想著想著,梅殊又歎了口氣。
歎息聲落下時,司空淨緩緩睜開了眼。
他轉過頭,朝著光線處看過去。
窗外殘陽如血,一人穿著紅色紗裙坐在窗邊,她長發披散,紅紗蒙麵,長長的睫毛在微光裡輕顫。
她歎息聲落下之時,轉過頭來,然後,就落入了他的眼。
“喲,醒啦?”梅殊驚訝道,她起身走到床邊坐下,看著他瘦弱的臉頰,“你可算是醒了,小……胖子?”
她遲疑了一下:“你現在這麼瘦了,不能叫胖子了,可惜。”
司空淨眨了眨眼睛,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微涼,沒有常人的溫度,可是他卻緩緩攥緊。
“現在什麼時候?”他問。
“天要黑了。”梅殊指了指窗外。
“不,不是這個,是,是什麼日子?”司空淨說。
梅殊搖頭:“我不知道。”
司空淨鬆開她,撐著自己就要起來,隨即他覺得心口一疼,然後他臉色猛然一變,下一秒,他就扯開了自己的衣領,在他的左心口,血色疤痕一覽無餘,他的目光也瞬間變得暗沉下去。
“怎麼了?”梅殊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