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淨搖頭，他笑了笑：“沒什麼。”隻是笑罷，他的眼睛卻逐漸紅了起來。

梅殊看他這樣，她伸手，黑色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衣袖：“喂，司空淨，你不會是要哭吧？”

司空淨回頭看著她，他紅著的眼眸裡，有淚水溢了出來，一顆一顆，看得梅殊有些無措：“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是不舒服？還是餓了？”

司空淨淚眼朦朧地看著她，他聲音哽咽：“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死了，卻還能活？”他問。

梅殊瞬間啞然，她眼裡的關心也淡了下去。

司空淨抓住她的手腕，抓緊，他看著她的眉眼，渴求一般開口：“告訴我，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死了還可以活？為什麼彆人不行？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梅殊說，“可是司空淨，就算我死了還能夠在這個世上，我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十分巨大的。”

司空淨鬆開她的手，他搖搖晃晃地就要翻身下床。

梅殊想要扶他，他卻推開她，憤怒地往外走，迫於無奈，梅殊隻能跟著他，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到底，他什麼都沒有做。

他隻是走出房門以後，就盯著萃蘭苑那緊閉的上鎖的大門怔然發呆。

梅殊走到他身邊，她眨了眨眼睛，問道：“看什麼呢，司空淨？”

司空淨回頭看著她，目光幽幽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司空淨扯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

梅殊歎了口氣，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你暫時出不去了，可是你不要灰心，也不要害怕，相信我，遲早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個地方的。”

司空淨眼裡的嘲諷更深。

梅殊歎了口氣：“我說的可是實話。”她向下兩步，在台階上坐下。

司空淨看著她的身影，他目光很冷：“我出去了，你會高興？”

梅殊沒有回頭，她淡淡開口：“高興啊，要是你娶了沈流箏，我會更高興。”

“為什麼？”他問。

“不為什麼。”梅殊說，“你彆問我為什麼了，你就算問一千遍一萬遍，我都不會告訴你原因的。”

司空淨不說話了，他看著梅殊的背影，眸色深沉如海。

梅殊聽他又不說話了，她回頭看他，問他：“司空淨，三天沒吃東西了，你餓嗎？你餓了的話，我去給你搞點吃的來吧？”

司空淨看見她眼眸的關切，他沒有拒絕。

梅殊起身，紅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牆頭。

………………………………………

夜深人靜，萃蘭苑裡的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還沒有入眠的司空淨聽見了動靜，他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就看見了縮在角落裡那個黑影。

司空淨轉身，他朝門口走去，路過外廳時，他並沒有看見梅殊的身影。

走出門，司空淨朝著那個角落而去。

角落裡，那縮著的人影正在做什麼，隻是夜色昏暗，讓人看不清楚。

司空淨走到人影身後，他猛的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之尖對準那人的背脊。

“你是誰？”他冷冷開口，語調威脅。

角落裡的人身體一僵，隨後，緩緩轉過了身，昏暗的視線裡，梅殊那張慘白的臉又暴露了出來，她嘴唇上的血，在月色下，泛著黑色。

司空淨猛的收回匕首，他瞳孔緊縮地後退了一步。

梅殊緩緩起身，她的瞳孔在月色下幽幽泛紅，那黑色指甲又黑又長，穿透了一隻雞的脖子。

她拿著那隻雞，看著月色下比她矮一些的司空淨，有些無辜地開口：“我吵到你了？”

司空淨看著她那慘白的臉色，還有詭異的紅瞳，以及她滿嘴的血，他不知道是覺得害怕還是厭惡，轉過了頭去，語氣很不對勁：“你知不知道在乾什麼？！”

“我知道啊，”梅殊說，“我在吃飯。”

司空淨回頭看她，就見她一臉坦然，他的眼裡露出厭棄：“你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梅殊看出了他的情緒，她嗬嗬一聲，扔掉了手裡被放乾了血的雞，月色下，她那張臉真的是又漂亮又恐怖，她的笑聲也如地獄之音。

“我今天不是告訴你，要像我這樣活著，必須要付出代價嗎？現在，我告訴你，這個代價就是要變成這樣靠吸食鮮血為生，不人不鬼的怪物。你覺得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