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瀲帶彩3 見麵(1 / 2)

“姐。”俞澤帶著杜懷聲走過去,滿臉笑容,“你是在這兒等我回來?”

繞過池子和假山,藤蘿花架越來越近,那芳香也似乎也濃鬱起來,杜懷聲不由得把頭低下,不敢驚擾。

一行人行至花架下,那坐在白色吊椅上的人也站了起來,她身姿纖細曼妙,一身雪色的旗袍襯得她膚如凝脂,領如蝤蠐。旗袍袍角上,繡有紅色的豔麗花枝自下而上,攀纏蜿蜒,一直到她腰側。

她左手上戴著白玉手鐲,右手上則是一塊西洋手表,那頭長發也是燙卷了的,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特彆規整,反倒是自然地垂墜及腰,不過卻自有一番風情。她耳邊的珍珠墜子很大很亮,可是卻不及她那雙眼眸,她的五官穠豔,給人又勾人又純潔的感覺。

水仙在看見她的那一刻,莫名地就把頭低了下去,她抓緊手裡的箱子,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緊,有那麼一刻,她很想讓杜懷聲不住在這兒了。

“俞澤,這是誰?”女子輕輕開口,聲音帶著南方口音的軟糯,卻莫名好聽。

“姐,這是我的朋友,杜懷聲,來家裡小住幾日,旁邊的是他的丫頭,叫水仙。”俞澤介紹完,又對杜懷聲道,“懷聲,這是我姐俞瀲。”

“俞小姐好。”杜懷聲麵上露出笑容,他抬眸,入眼的那一刻,他就被那明亮的眼睛弄得呼吸一滯。

而他的對麵,俞瀲,也就是梅殊,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隨後才道:“杜先生好。”

看著眼前這麵相清俊的杜懷聲,梅殊心道,原來他就是男主角啊。不愧是個唱戲 ,看這身板,也說的上是有風骨的了,隻不過在這個年代,唱戲的地位最為低下,人人當麵叫一聲“老板”,背後還不是不把他們當正經人看。

杜懷聲,人如其名,有一副好嗓子,在那北平城裡,誰都知道他的彩衣班,誰都愛聽他的戲,身價頗高,重金難求,風頭無兩。

若說他一直在北平待著,做他的戲班子班主,說不準他的結局,還真沒有那麼淒慘。可是,他偏偏信了俞澤的邪,受他誆騙,以為這北平戰事不斷,必須要趕緊離開,所以才會隨著俞澤來到這衛南城。

而衛南城,則是杜懷聲悲劇的開始和結束的地方。

心高氣傲的杜懷聲來到衛南城之後,就一直想要重操老本行,俞澤為了討他的歡心,立刻就找人給他找了一處堂子,買了下來,還把那堂子的名字改成彩衣堂。接著就讓杜懷聲在那堂子裡唱戲。

彩衣堂一開張,生意算是火爆,聽戲的人絡繹不絕,俞澤為了得到杜懷聲,不僅給他弄了這戲堂,還把杜懷聲班子裡的一些人都找來了,搞得杜懷聲感動無比。俞澤也趁此機會訴說自己的愛意,真情告白。

杜懷聲在戲園子裡長大的,算是什麼都見過,對於這種事,他並不抗拒,於是便默認了和俞澤的關係,兩個人暗自發展起來,過了一陣蜜裡調油的日子。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杜懷聲和俞澤之間的事很快傳開了,俞澤的父親知道以後大怒,把俞澤綁回了家,關了起來,不準他不去見杜懷聲,並且還在外造謠說杜懷聲以色侍人,勾引俞家公子才有了彩衣堂,一傳十,十傳百,杜懷聲在這衛南城裡的名聲便臭了。

彩衣堂的戲沒人看了,門庭冷清,杜懷聲入不敷出,養不起班子裡的人,又無人相助,一氣之下竟然病了。

也就是在這時,有個錢老爺願意出錢幫助彩衣堂,代價就是杜懷聲每個月都要去他們府裡免費給唱戲。杜懷聲為了養活戲班子,自然同意了。

殊不知這是一場鴻門宴,對方隻要杜懷聲去,唱罷還要請杜懷聲吃飯,杜懷聲雖然察覺不對,可是卻不敢直接拒絕。幾杯酒下肚,杜懷聲就失了意識,等他再醒來時,自己已經成了錢老爺的身下人。

而被關起來的俞澤抵抗不了來自父親的家裡,最終隻得答應俞卿結婚,以換取自由。

俞澤結婚當天,杜懷聲痛苦異常,他愛的人結了婚,自己也成了彆人的玩物,為了抹滅心中的痛苦,杜懷聲開始酗酒,不僅如此,錢老爺還給他送來了大煙,癮上心頭,所有的痛苦難過都消失了,杜懷聲逐漸沉迷,也徹底成了錢老爺的掌中之物。

等到俞澤再來找杜懷聲時,杜懷聲卻已經徹底成了一個煙鬼,戲也不唱了,戲班子也解散了,他每日渾渾噩噩,隻顧著吞雲吐霧,俞澤想要勸慰和阻止他,杜懷聲卻直接和他翻了臉。

趕走了俞澤,杜懷聲自然是難過的,可是他已經擺脫不了這張網了,雖然他也想戒,可是每次癮上心頭,他就會不受控製地去吸,根本無法自控。

然而,這樣吸大煙的日子是不能夠一直持續下去的。

過了幾年,錢老爺生病去世之後,杜懷聲再次失去了依靠。

走投無路又有癮的杜懷聲找到了俞澤,求他幫幫自己。俞澤對杜懷聲還有感情,於是他自然願意幫助杜懷聲,不過他是要幫杜懷聲戒癮。

這本是好意,可是癮大成性的杜懷聲卻不能夠承受戒癮的痛苦,幾次三番想要自殺不說,還對俞澤充滿恨意,恨他拋棄自己才導致自己淪落到這個田地,恨他不知道疼惜自己,寧願讓自己去死都要讓自己戒癮,到後來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俞澤安排好的,他就是故意報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