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殊回頭,正好就撞進他那一雙畫了眼線的眼眸裡。
“怎麼了?”梅殊輕聲開口。
“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聲音有些發澀,似乎是緊張的。
梅殊眨了眨眼眸,笑了起來:“你希望是不是真的呢?”
“我自然而然是希望的。”他的語氣急促了一些,可是又立刻緩了下來,鬆開梅殊的手,他黯然地坐了下來,“可是我又怕,那隻是你為了幫我,才故意說的托辭。”
梅殊去關了門,她回過身,笑容滿麵地看著杜懷聲:“我若隻是為了幫你,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名聲搭進去,你要知道,我今日在這堂子裡這樣一說,以後無論去哪兒,彆人都會知道,我和你之間有過曖昧之事。”
杜懷聲聞言,他轉過頭看著梅殊,眼眸慢慢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梅殊淺笑:“我想著,既然你對我有意,我對你也不是無情,不如我們就試一試,你願意嗎?”
願不願意,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站在門邊的梅殊,沒有聽見杜懷聲的回答,卻已經被走來的他擁入了懷中,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味道,像是檀香,梅殊被他擁緊,隻覺得心跳莫名加快。
杜懷聲把她抱緊,他的語氣難掩激動:“俞瀲,我自是以為做了這戲子,以後這一輩子都無人可愛,無人可依。可是老天偏偏讓我來了衛南城,讓我遇見了你,我對你,一見鐘情,餘生再不能忘,如今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可知道我有多歡喜?”
梅殊伸手,拍撫著他的後背,她無聲地安慰著他的情緒。
杜懷聲把她抱的越發緊,兩個人擁抱了好一會兒,梅殊才推開他,明媚的臉上露出些許嗔怪。
杜懷聲的臉上油彩未去,梅殊輕笑:“你倒是著急,臉都不洗就來了。”
杜懷聲握住梅殊的手,他盯著她的臉,深深凝望:“你方才的話,我聽了隻覺得心潮澎湃,勉強著唱完那戲已經是我忍到了極致,又哪裡還有功夫去洗臉。”
“那現在去洗吧。”梅殊淺笑,“我也該回家了。”
聽見回家二字,杜懷聲的情緒平複了下來,他看著梅殊,語氣遲疑:“那俞澤和你父親那裡……”
“不用擔心,”梅殊淺笑,“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雖然她語氣輕鬆,可是杜懷聲還是猶疑:“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梅殊搖頭,“我自己可以的。你若想來,也得改日再來,今天太晚了。”
杜懷聲看她這樣堅持,倒是沒有再多說,他握緊梅殊的手,語氣堅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了,俞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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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殊以為自己和杜懷聲的事情傳出去,首先大發雷霆的是俞卿,倒是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找到她的,會是俞澤。
當俞澤怒氣衝衝地邁進梅殊院子裡時,梅殊正坐在窗邊品嘗新出的會白茶,抬頭就看見俞澤陰沉著一張臉進了院子,直直朝著堂屋而來。
果不其然,一進屋子,俞澤就衝著梅殊走了過來,語氣頗為不好,帶著壓抑的怒火質問道:“姐,你和懷聲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外麵都在傳懷聲是你的相好?”
梅殊不疾不徐,把那色澤青綠的茶給俞澤倒了一杯,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隨後淡淡開口:“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生氣?”
俞澤憋著一肚子火,看著梅殊的眼神也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你就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的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梅殊抬頭,似笑非笑:“若是真的呢?”
那一刻,俞澤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他的眼神裡,帶上了些許仇視:“姐,你確定你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梅殊端起茶,聞了聞,淡淡茶香,微帶清新雨後的感覺,她喝了一口,隨後淡笑著走到俞澤麵前,同自己的弟弟眉眼相對:“阿澤,這件事情,其實我也沒想瞞著你。隻是一開始,是懷聲同我表明了心跡,我心頭雜亂,不安得緊,所以沒有回複他。可是近日邱家的事情你也知道,邱宇棠逼我得緊,我又苦於無法,再加上我對懷聲的觀感其實還不錯,所以便應了他的心意。阿澤,這件事瞞著你,是姐姐不對,姐姐給你道歉,對不起。”
梅殊的話說完之時,俞澤的臉色已經鐵青,他死死盯著梅殊,曾經姐弟之間的親昵蕩然無存,眉眼之間流出的隻有憤恨與仇視,那種被搶走了心愛之人的情緒上湧,讓他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他死死盯著梅殊,就像她是他的生死仇人一樣,看得梅殊心頭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