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聲聽見她喊他,他不由得笑了,一邊笑,他一邊拉長了語調:“難為官人還記得奴家~”
梅殊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不知道這變態要乾嘛,她隻覺得自己可能待不下去了,於是她轉身起來就要跑,隻是她還沒有邁出步子,杜懷聲的手就狠狠一拉,隨後梅殊就跌了回去。
摔在榻上的梅殊這才發現,自己的腳上,似乎也有跟鏈子,而且這鏈子似乎和杜懷聲身上的是一根。
一時間,一種絕望的無力感襲上心頭,梅殊撐著自己起身,她回頭看著那滿臉油彩盯著自己的杜懷聲,她低聲開口:“你到底想乾嘛?”
窗外有風再次灌入,白色紗幔再次迎風起舞,杜懷聲在那幔帳紛飛中,翹起了蘭花指,他語氣哀婉地開口:“官人,奴家給你唱一曲,您比比,是那春水館中的勾欄賤人唱的好,還是奴家這癡心苦等的人兒唱的好?”
梅殊隻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了,她渾身發麻,隻覺得杜懷聲徹底瘋了,變態了,神經病了。
她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杜懷聲緩緩踱步,雙手成姿,隨後便揚聲開唱。
“包相爺與我講一遍
秦香蓮上前仔細觀。
大堂口落下車一輦,
見一女子坐內邊……
梅殊眨眼,她看著杜懷聲朝著步步靠近,聽著他的唱詞,似乎有些明白他在唱什麼了,這是《鍘美案》之中秦香蓮的詞,至於是哪段,梅殊沒有太有印象。
“梳妝打扮多妖豔,
前呼後擁甚威嚴。
不過杜懷聲似乎也並未給她猶疑的機會,他一邊唱著,一邊步步走進梅殊,曲調十分哀婉,那幾句詞,被他唱的淒涼無比。
“昂然打坐不招麵,
她將我民婦下眼觀。
最後幾個字之間,他已經行至梅殊麵前,跪了下去,做出一副可憐低下的模樣。
他的手,在曲調之間,無聲地抓住了梅殊的腳踝,看著上麵的鎖鏈,他撥了撥,隨後猛的一拽,梅殊整個人就從榻上被他扯了下來,軟在了他的麵前。
他的手鬆開了鏈子,然後抬起,落在梅殊的臉上。
他看著梅殊的眉眼,手指輕撫,那雙掛著黑色眼線的眼睛,不知不覺變紅,有淚溢了出來。
梅殊想要躲開,可是他卻手上一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然後他的手狠狠扯開了她旗袍的盤扣。
“國王家女兒嬌養慣,
她怎知百姓受可憐。
他唱著,眼淚順著臉掉落,可是他的手,卻毫不留情地扯落梅殊的遮擋。
“怪道來強盜不回轉,
被這個妖精把他纏。
“妖精”的軟經白玉已經赫然呈現在眼前,梅殊不知道自己如今是那拋妻棄子的陳世美,還是那不知民間疾苦的無恥公主,她看著眼前垂淚唱戲的“秦香蓮”,隻覺得他似乎真的瘋了。
她想說什麼,可是“秦香蓮”的手卻捂上了她的唇,他湊近她,緩緩的,那張豔彩的臉逐漸湊近,隨後梅殊隻覺得自己腰身被他勾纏——
“我有心上前拿禮見——
他的調兒之間,梅殊已經被抵在榻前,她坐在地上,身若無物,黑色長發披散,眼前隻有“秦香蓮”,“秦香蓮”提起自己縞素長衫,勾著“公主”的膝彎——
“誰——在後來——誰在先——
那個“誰”字被他驟然拉長,“後”字加重,“先”字無限拖拽,帶著說不出的快意,還有絲絲縷縷的思念。
梅殊的眼裡,白幔開始晃動起來,她仰著頭,看見的就是流淚的“秦香蓮”,他的淚從那帶彩的臉上低低滑落,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臉上,然後滑落到她的唇邊,又苦又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