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許久未曾如此被入,梅殊有些疼,她忍不住抓住杜懷聲的手,低聲求他:“彆唱了……彆唱了,輕點……”
“她富貴來——
調兒驟然拔高,梅殊隻覺得自己半條命都要去了。
“我貧賤——
她聽著那“富貴”和“貧賤”,想著可能今天自己要把命都賠在這裡,苦命的“秦香蓮”卻在這時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的頭抵在榻上,那燭火一般的東西瘋狂煽動著,很快梅殊就上氣不接下氣,癱在榻邊軟了手腳。
接下來是一段長久的深耕,梅殊到最後都趴在了地上,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緊耳邊垂下來的白幔。
梁上的幔子承受不住,很快就傳來了撕裂的聲音。
當那解開的白幔在一陣癡狂的拉拽之後,終於承受不住,驟然鬆脫,鋪天蓋地而下,蓋在了那二人之上,遮擋了所有的春 | 光。
也就是這一刻,“秦香蓮”的報複似乎終於完成。
梅殊深深地喘了口氣,耳邊是杜懷聲的呼吸聲,眼前是白幔遮蔽,梅殊動彈不得,她隻能低聲開口,略微哀求:“我錯了……”
杜懷聲沒有回應她,仿佛沒有聽見。
梅殊動了動,艱難地翻了個身,她推開他,撥開白幔,捂著那幔子起來,看著躺在她身側,臉上油彩已經花了,滿頭大汗的杜懷聲,她再次開口道:“懷聲,我錯了。”
這一次,他聽見了,他轉過頭來,笑出了聲,隻是一邊笑,他眼角的淚水還在浸出,他看著梅殊,滿眼悲涼:“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可是他雖然如此說,可是眼睛還是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哪怕流淚。
他想,他真是入了魔。
哪怕她未施粉黛,長發淩亂,裹著塊白布坐在他麵前,窗外朦朧的光打進來,他都覺得她迷人眼,讓他眼睛都不敢移開,仿佛他隻要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看著她腕上的青白玉鐲,他把她抓過來,咬牙切齒一般開口:“你怎麼不賣了它?”
梅殊沒聽懂,隻是怔怔和他四目相對。
“你身上的首飾都賣了,怎麼不賣了它?”杜懷聲質問她,又像是帶著某些期頤,“你可知這兩年你把它賣了,我立刻就可以找到你,你為什麼不把她賣了?!”
梅殊這才明白,原來她之前給俞澤的那些首飾,都已經被他查到了,想來是俞澤放出去換了些錢。她眨了眨眼,眼圈慢慢紅了:“這是你給我的,我舍不得。”
杜懷聲看著她濕潤的眼眶,他沉默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騙子。”雖然這樣說,可是他還是眼裡有淚再現。
似乎從剛剛他們重逢,杜懷聲就一直在哭,梅殊突然覺得有些難過,似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讓杜懷聲快樂過。
不過既然這次回來了,她也不打算逃了,為什麼不能和他和解呢?
想著剛剛癲狂的杜懷聲,梅殊心有餘悸,伸手去擦杜懷聲的淚,隨後低聲開口:“懷聲,對不起,我不走了,好不好?”
杜懷聲沒有說話,隻是推開她,起身,他合攏自己的衣衫,然後轉身去了白幔後麵,梅殊坐在原地,看著幔帳飄揚之間,他朦朧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待他再回過身來,臉上的塗料已經被清洗乾淨,他擦乾了臉,朝梅殊走來,梅殊才突然發現,他清瘦了好多,無論是他的臉,還是他的身形。
一想到他的“惡習”,梅殊就忍不住地擔憂,如此下去,隻怕杜懷聲會越陷越深,到時候又會和上輩子一樣,下場淒慘。
杜懷聲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他淡淡開口:“這裡是俞宅,這屋子是曾經你的閨房,這屋子裡的東西我雖然動了,可是其他的卻沒有。”
梅殊有些驚訝他竟然會住在這裡,她剛想問他為什麼,杜懷聲又開口打斷她:“從今天開始,你就隻能待在這個屋子裡,哪裡也不能去,每天會有人給你送飯,除此以外,你見不到任何人。你要是想逃跑,那我就打斷你的腿。”
繞了半天,她又被他關起來了。
梅殊抓住他的袍子,她低聲開口:“懷聲,你這樣對我,真的不怕我再次離開你嗎?”
“你不會了。”杜懷聲說,她指了指自己腿上的腳鏈,“以後我在,你就和我鎖在一起,我不在,我也會把你鎖在屋子裡,你連這個屋子都出不去,還能去哪兒呢?”說完他扯出梅殊手裡的袍角,然後走到門口,梅殊看他在門口解了自己腳上的鎖鏈,隨後狠狠地關上了門,隻覺得無語極了。
原來這是一把雙頭鎖,一頭鎖在地扣上,一頭鎖著杜懷聲腳上的鏈子,他把她看得這樣緊,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梅殊撥弄著那鎖,想著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讓杜懷聲戒癮,也不急著逃跑,所以她也就選擇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