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夏的傍晚,院子裡的藤蘿新芽已綠,抽著苞穗,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開花了。天邊斜陽殘紅,霞光灑得屋子裡染金一般。
梅殊因為被鎖著,出不去這屋子,她沒日隻能坐在榻上,靠在窗欞邊,看著院子裡的草木和玄瓦上的雲霞發呆。
她一邊發呆,一邊思考自己這三天和杜懷聲的相處。
自梅殊回到杜懷聲身邊之後,杜懷聲的“病”就好了起來,外麵的人也在傳杜懷聲找到了他的妻子,所以病也好了,整個人也健康了。
不管外麵是如何鬼話連篇的,在梅殊這裡,她卻覺得心急如焚。
老實說,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關了,隻是那些愛玩囚禁play的變態男主角她也遇到過,不過像杜懷聲這種不光把她鎖起來,還把自己鎖起來的瘋子,還真是頭一個。
被關在這屋子裡的三天,每天傍晚杜懷聲才會來,來了之後,和她倒是一句話不說,隻是默默把那鎖鏈套上自己的腳踝,然後就坐在榻上開始拿出他的大煙賽神仙。
煙霧繚繞,味道難聞,重點是比那二手煙還要命,梅殊真的是受不了一點,若不是5252可以給她開屏蔽係統,她真的會瘋。
歎了口氣,梅殊真想讓5252給自己解了綁,然後撒腿就跑。
就在她低頭伸手去扒拉那鎖鏈之時,房間門被推開了,杜懷聲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個少年,少年手裡端著飯菜,走到梅殊麵前,然後放下,隨後又出去了,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杜懷聲坐在一邊桌旁,又開始給自己戴鏈子。
梅殊看著他的動作,無比心煩,她淡淡開口:“你什麼時候放了我,每天悶在這屋子裡,我都快煩死了。”
杜懷聲戴好鎖鏈,他走到她麵前,在她對麵的榻上坐下,輕笑:“我好像和你說過,你出不了這個門了。你這輩子都會被關在這裡。”
梅殊扯了扯嘴角:“那我要是撞牆死了呢?”
這是個很有用的威脅,杜懷聲一聽她這麼說,臉色立刻變了,不過他又笑了:“你要是你死了,那些曾經幫過你的人,也得去死。”
梅殊心頭一跳,難道他知道自己是怎麼逃跑的了?她忍不住問他:“你知道什麼?”
“阿瀲,你的手段並不高明。”他笑著,語氣輕蔑,隨後他斜倚在了榻上,緊接著他從一旁的箱子裡,拿出了他的煙鬥,還有他的“黑疙瘩”。
梅殊適時出聲:“你就不能不抽嗎?”
杜懷聲抬頭看她,淺笑:“若我不呢?”
梅殊看著杜懷聲,眉眼堅定:“如此下去,那我必然是要離開你的。”
“你不會,你走不掉的。”杜懷聲掃了一眼她腳上的鏈子,他輕笑,“阿瀲,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你連這屋子都出不去,又怎麼逃跑呢?”
梅殊嗤笑一聲:“你確定嗎?”
杜懷聲放下了煙鬥,他下了榻,走到梅殊麵前,彎下腰,他湊近她,低聲開口:“你彆以為我不知道誰可以幫你,阿瀲,我勸你最好乖一點,否則我不管他是死人還是活人,我都不會再對他客氣了。”
梅殊這才明白,原來他知道是俞澤了,她的目光冷了一些:“你能怎麼樣?”
杜懷聲笑容不變:“我不能怎麼樣,我不參與那些事,可是若我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隻用去彆人麵前輕輕說一句話,他就已經死了千百回,成了真的鬼了,怎麼還會在我眼皮子底下拐走你,讓我和你分開兩年。”
“對了,還有你那個青梅竹馬,我忘了告訴你,這兩年,他們邱家已經退出了這衛南城的商會,無生意可做,那邱老太爺已經去世,剩下個不成氣候的邱宇棠,每天喝爛酒睡大覺,估計也沒什麼奔頭可言了。”
梅殊心頭有些震驚,她沒有想到,杜懷聲竟然全部都知道,他知道是俞澤幫了她,他知道是邱宇棠幫了她,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一時間,梅殊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儒雅溫柔的男人,隻覺得格外陌生。
她木然開口:“杜懷聲,我真的……似乎不認識你了。”
杜懷聲笑了,他坐在她身邊:“阿瀲,無論我怎麼變,我愛你的心都是沒有變的,我留他們一命,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知道,我若再害他們,你肯定不會原諒我的,他們死不足惜,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愛我,就不能讓你傷心。”
梅殊笑了起來,笑裡帶著無奈和嘲弄:“杜懷聲,你說你不參與他們這些事,可是你卻事事都清楚,事事都明白,你難道不覺得你很可笑嗎?你的手上,真的沒有沾血嗎?”
杜懷聲的神色變了變,不過立刻又恢複了笑容,他抓住梅殊的手:“阿瀲,我告訴你,沒有誰是無辜的,我不是,你也不是,他們更不是。”
是啊,都不是無辜的,他如今變成這幅模樣,她難道就沒有責任了嗎?
杜懷聲又躺了下去,很快,他的四周就開始雲霧繚繞。
梅殊看著他的臉色開始露出那種沉醉歡愉的表情,她隻覺得惡心,她猛的從榻上起身,隨後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