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恩,仇愛19 我們就湊合吧(2 / 2)

海月伽看著她顫抖拿藥的手,他猛的伸手製止了她把那朵雪之蓮放在她傷口上,他低聲問她:“若是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梅殊想要推開他的手。

海月伽捂住自己的腹部,他另一隻手死死抓住梅殊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告訴我,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梅殊真的是服了,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想這個,她冷笑:“你死了,我就立刻改嫁,以後再也不記得你,又怎麼會為你難過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海月伽的臉色又白了一些,可是他卻笑了起來:“是嗎?皎皎……你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冷情,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這樣也好……”

梅殊不說話,伸手用雪之蓮去敷他的傷口,可是海月伽還是堅持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海月伽這一倒下,就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

這一段時間,梅殊都守在他的榻邊,看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發呆。

她想,她看不懂海月伽,她也不看不懂自己。

說不在乎他吧,可是他真的有事,自己心裡還是不舒服的。說在乎吧,似乎又是為了任務。她的感情總是這樣,無論愛的多深,都不會有那麼深情。來的快,去的快,很好地就可以抽離,所以她從這麼多個世界裡過來,她都能夠做到如此地灑脫。

不過這似乎也是有壞處的。

壞處就是,她總是很容易忘記。

比如眼前的海月伽,即便他對自己如何深情,可是一旦她離開這個世界,她就會很快忘了他,一如忘了過去的那些人。

不過,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幸運。

想到這裡,梅殊歎了口氣。

海月伽的身體,因為她取了半顆心的原因,到底還是傷了根本。這一次諾依給他造成的傷害雖然不重,又有雪之蓮維持,可是到底還是讓他的身體繃不住了,需要好好調理才行。

黃昏初上之時,昏迷了兩天的海月伽醒來了。

彼時帳篷簾幕微張,夕陽的微光鑽過縫隙,落在了梅殊的身上。她的發絲柔軟染上金光,她的臉頰,白皙帶粉,有種朦朧的美麗。

海月伽怔怔地盯著她的側臉看了許久,然後他緩緩伸手,觸上了她的發絲。

梅殊察覺到他的動作,她猛的回頭去看他,隨後她關心問道:“你醒了,海月伽?”

似是耳邊嗡鳴了一聲,她的聲音由模糊到清晰,海月伽眨了眨眼睛,隻覺得這一覺睡得很長很長,長的似乎已經過了一生。他的眼眸裡,怔忡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開口道:“皎皎?”

那聲音裡的疑惑,讓梅殊不解。她嗯了一聲,關心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海月伽又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隨後他搖頭,他的手,緩緩握住了梅殊的手:“皎皎,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梅殊伸手撫他的額頭,沒有發燒了,她鬆了一口氣。

海月伽感受到她手指的溫度,他怔了怔,隨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忘了……”

梅殊笑了起來:“你睡了兩天,不會是睡糊塗了吧?”

海月伽沒有回答。

梅殊又開口說:“諾依你打算怎麼處置?她現在被關在自己的帳子裡,你的父親說,等你醒來再決定。”

海月伽握緊梅殊的手,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既然她如此恨你,也如此不滿於我,我同她也並無感情,不若和離吧。”

梅殊對於這個答案倒是沒有意外,畢竟雖然諾依有錯,海月伽也是有責任的。況且諾依的父親和尊固都是海淖禮的左膀右臂,不可能隨意放棄,所以諾依不能死。

海月伽看她不說話,他的手指摩挲她的手:“皎皎,待我修養一段時間,身體好了,我就陪你回雪族去住一段時間吧?以後你若是想去,我也可以常常陪你,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帶你去。”

梅殊聽見他這話,有些訝異:“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陪我回雪族?你不忙著侵占天下了嗎?”

海月伽眼眸深沉似海:“皎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我如今突然覺得,一切的功名利祿,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擁有得再多,終究是抓不住的。一朝身死,萬物皆散,如此,又有什麼意義呢?”

梅殊被他這番通透的言論給震驚到了,她盯著海月伽看了好一會兒,看著他陰沉憂鬱的眼眸,還有那蒼白臉色上平靜的表情,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隨後她回握住了他的手,笑容滿麵地開口:“好,海月伽,既然你放下了一切,那我們就湊合湊合,我勉為其難地陪你過一輩子吧。不過,你要還敢出去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我就把你給廢了,打斷你的手腳,把你關起來,鎖在淨憂山的雪山洞裡,誰都找不到,知道了嗎?”

海月伽聽她這麼說,他笑了起來,俊美的側臉一般被夕陽玄光照耀,眉眼如畫,分外好看。他的眼眸似乎也被晚霞的紅染透,他緩緩地坐起身,然後伸手,抱住了梅殊,聲音沙啞:“皎皎,以後我隻會有你一個,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梅殊靠在他的肩頭,伸手撫摸他的後背,她的聲音溫柔,帶著治愈的清甜:“好。”

簾外紅霞映透滿天,簾內情人相擁繾綣,望君重諾,一言千金,餘生百年,鶼鰈情深。

——世界貳拾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