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嚴瀟走的第一天,我坐在亂七八糟的宿舍裡,把那張照片一片一片的拚好,看著他在照片上得意的模樣,笑出聲,又留下眼淚。
嚴瀟走的第二天,我提著書包去上課,坐在我們經常坐的那個位置,課上完了,筆記上一片空白……
嚴瀟走的第三天,老吳把背出家門,送到醫院,輸了一個上午的營養液。
嚴瀟走的第四天,我痛快的哭了。
那年的夏天,嚴瀟離開這個城市97天,楚敬平迎來了又一年的新生,那天沒有下雨,他再也沒有撐那把藍色的打傘。
那年的秋天,老吳受到嚴瀟從美國發來的郵件,附件的照片是再加州美麗的海邊,他和一個黑發黃皮膚的漂亮女孩親密的在一起。
那年的冬天,很冷,我的日記本上劃了274個叉。早上陪我媽去買菜,聽到鄰居大媽們議論說,那個老吳教授啊,娶得老婆是學生的媽……聽的我和我媽哭笑不得。
“嚴瀟又來信了。”
老吳回過頭看我,我笑了笑,“說什麼?”
“他在那邊一切都很順利,實驗進展也很好。”
“那就好。”
我把他的茶杯重新倒滿,“爸,喝水。”
這位年近六十的老教授頓時,淚流滿麵。
我沒有哭。
沒有。
這樣說有點不公平,對我爸有點不公平。
但是我的心裡隻是稀鬆一片,空落落的,什麼感覺都沒有。明明是冬天,窗外又忽然開始下雨,細碎的小雨。這是座多雨的城市,雨總是悄然而至。
我心中的那片天空早已經消失不見,再也沒有陽光,亦沒有陰霾,就隻是那樣……空空的,而已。自他走後,就隻是這樣而已。
107
那年冬天,楚敬平和他的新婚妻子離婚了。他們的分手很低調,辦了離婚,劃清財產,那個女人搬出了楚敬平的家。
他找我喝酒,我們坐在他家的客廳裡,對著一整箱的聽裝啤酒,聊的海闊天空。
我坐他家的沙發上,喝的神誌模糊的時候,我想著嚴瀟會不會忽然出現……如果他出現,如果他出現我一定會和他解釋清楚,所有所有的一切,關於我的內疚,我的自責,我的後悔……
“你聯係他了嗎?”
“嗯?”
“嚴瀟。”楚敬平看著我,丟掉了手裡的空啤酒罐,“快一年了。”
“沒有。”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現在挺好。”
“當時,是他告訴我的。”
“什麼?”
“我前妻出軌的事。”
我的大腦裡,仿佛一道閃電劃過,刺破了所有平靜的表象。
“你……”我站起來,看著他,“為什麼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