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過道:“障眼法,我也就是隨手放在那裡罷了,這樣會讓人懷疑,可能棺材裡原先是有人的,可能有人偷走了另外三幅畫像。”
靈均道:“所以那陣,其實是你故意放我們出去的?”
溪過點頭。
靈均道:“我們身陷天師的生魂陣,也是你召喚怨鬼來救我們的?”
溪過笑了笑,“小狐狸在裡麵,我不能不救。”
靈均道:“你怎麼能驅使一個怨鬼?又怎麼會有冤魂鎖這種東西?”
溪過又是慘淡地笑了笑,說道:“我其實也隻不過是某個大人物的爪牙而已,那怨鬼阿璽也是那大人物的爪牙。幾百年前,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是那位大人物複活了我。萊益村和益萊村,也不過是那大人物的把戲而已,我們都隻是聽命行事。隻是那蜥蜴精,真是可憐,她以為怨鬼阿璽是鬼差所養,其實,她也隻不過是我們得以利用的一個棋子罷了。”
靈均問道:“那個大人物是誰,不能說出口?”
溪過搖了搖頭,“不能說出口。死也不能說出口。這麼多年來,我待在扶雲鎮上,另外一個原因,也是為了替他辦事。萊益村和益萊村是我們串通鬼差,養在那裡的。”
靈均道:“你們養那些人,是為了什麼?偷他們五官的事情,也是那位大人物的授意?”
溪過搖搖頭,“無可奉告。我不能告訴你。”
靈均又問道:“你這麼多年都在追查天師的身份,可是查出點什麼來了嗎?”
溪過搖頭:“一無所獲。他就像是一個鬼影子,可以是任何人。”
靈均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們就沒有懷疑過任何人?”
鍋爺忽然站立起來,“懷疑是沒有用的,要有真憑實據,若論懷疑,我就隻懷疑樹屏山的宗主一個。”
靈均駭人:“不知吾的父親?寧宗主?”
鍋爺道:“除了他還有哪個宗主。就是他,一股腦兒地將臟水往我兄弟身上倒。”
靈均道:“這話又怎麼說?”
鍋爺將一幅畫像拿了出來,掛在牆上,那畫像上正是他的兄弟寧熏冉,一個麵目俊朗,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他道:“我兄弟,就是寧宗主夫人年少時的青梅竹馬。”
這是靈均全然想象不到的,他驚駭道:“曾聽寧宗主說過,寧夫人很是為情所困。”
鍋爺道:“不,他們並沒有為情所困,更沒有傳聞中那般情比金堅。他們確實是青梅竹馬,但並沒有搞山盟海誓那一套。相反,寧夙鳶成婚後,與她丈夫寧巍增很是相敬如賓。而我自己的兄弟,在後來也有了婚配,隻不過是遇上天師作亂,所以耽擱了一些年月,沒有正式娶妻過門。而寧夙鳶是天師第一信徒的事情被揭發後,寧巍增便幾次三番有意無意地誣陷我兄弟是天師。我兄弟無奈,隻能帶著未婚妻子遠走他鄉,百年前,他偷偷回鄉探親,卻不料又被天師勾了魂,成了個活死人,一直臥榻在床,直到前些日子,陣破而亡。”
溪過亦應和道:“我作證,寧夙鳶和寧巍增成婚後,一直都是恩愛夫妻,相濡以沫。”
靈均心裡想著,若寧夙鳶和年少的紅塵知己真無瓜葛,那寧宗主為什麼非要說他夫人同床異夢呢?這事不合常規啊。不過,夫婦兩人的情感究竟如何,恐怕也隻有他們兩個當事人心知肚明。恰是老話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彆人眼睛裡看到的,總歸未必真實。
又零零星星地說了些,溪過漸漸地支撐不住起來,幾乎要暈睡過去。鍋爺起身,將那紅狐狸抱了起來,說道:“她就快死了。”
靈均隻覺心裡悲涼,亦無話可說,隻得起身告辭。
出了門,那扶雲鎮上的天,依舊混沌晦暗,大雨瓢潑,遠處似乎有人家點著三兩盞燈,但燈都是朦朦朧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