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翹掉了三周的課跟元俢朗呆在一起,他們總是習慣順著尼采之路走到山頂俯瞰整個城鎮,白天黑夜都是,偶爾會帶一打啤酒,然後把回憶翻出來,都翻出來,連碎屑都不放過,攤開,曬了月光。隋安的想念濃烈到了割破血肉的地步,仿佛他們三個才是親人,父母是裝飾的,最初的裝飾,留不下印記,她想方念生,元俢朗也想的,而他最為想念的那個人在方念生的身邊。
之後,他飛去了英國,因為毫無美術基礎,不得已報了人文學院,幸好元勳寧手下有個主編對當代藝術管理頗有研究,隔空電郵加電話惡補了三個星期終於跟上了課程,不過他轉得最多卻是彆的地兒——時尚與紡織品學院,美術學院和應用藝術學院是他的長期駐紮地點,同學混得比本係的熟,好幾次老師都把他當成本院學生要求報告或者設計,元俢朗都一一完成,最頭疼的是作品,衣服雕塑什麼的,幾乎原生態,連“鎖邊兒”都不會,他老老實實的坐在縫紉工作室裡,看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女孩兒忙碌。女孩兒拿著車了一半的袖子,抬頭,標準的倫敦腔:你不做嗎?後天要交作業。
元俢朗無奈的笑道:不會——女孩兒詭異的看著他,修朗隻好聳肩:我不是這個係的學生。
那你在這兒乾嘛?女孩兒湛藍的眼睛,通透晶瑩。
呃,老師以為我是這個係的學生所以也給我布置了作業,嗯,實際上,我已經做了個半成品——元俢朗指了指另一間房裡的模特架,衣服已經有了大致的雛形:裁剪定樣都還行,不過我就是沒辦法把它們車到一起,總是跑線——
哇嘔!真漂亮!女孩兒毫不吝惜讚美:要是我是老師,也會以為你是這個係的學生,你很有天分!這樣吧,我幫你車,你在旁邊學,不懂的可以問我。
謝謝。元俢朗由衷的感激。女孩兒很耐心,教他各種不同的針法,鼓勵他嘗試一切,結果不壞,過程比想象中還要流暢:謝謝,或者我應該請你吃個飯。
的確!不過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女孩兒大喇喇的笑:你好,我叫格瑞特!格瑞特•朗曼!
你好,元俢朗。元俢朗習慣用中國的排字序介紹自己,隻有在正式場合才迎合西方的倒裝句法。
酷!韓國人?
中國人。修朗皺眉:你見過這麼帥的韓國人嗎?
的確!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帥的中國人。格瑞特大笑,雀斑生動。
謝謝誇獎!修朗輕易的原諒了她的無禮,交換了各自的手機號,兩人互道了晚安,分彆。元俢朗回了公寓,洗澡,泡了杯黑咖啡,打開電腦趕論文。睡眠便被忽略了,他異常忙碌,把自己放置到幾經瘋狂的狀態,心才安靜,不要想,不去想,連可能想的空隙都不能留。漸漸的,元俢朗在學校出了名,一個墨西哥男孩兒建議他去參加《時尚伸展台》或者《廣告狂人》,他完全適應他們的節奏,修朗認真考慮了,覺得浪費時間而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