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麵好嗎方念生的請求近似於卑微。
元修朗想到他臉上的傷,不知道好沒有,再想想,又覺得沒什麼關係,他本來就長得不怎樣,再醜一點兒也無所謂,反正畢妠總是要他的。
我在你樓下的西餐廳等你。念生甚至不期望回應了。
修朗緩緩地吐了口氣:那天回家畢妠沒說什麼嗎?
她問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說儘挨打了,她說我是個廢柴——
她喜歡廢柴。修朗嘲諷,沒遮沒攔。
修朗。方念生沉在元修朗的語氣裡,自賤了。
元修朗的惡毒,突然而短暫,傷口不經意,潰爛。他抱著手裡冰涼的咖啡,傷神:你等著我吧。
方念生在西餐廳裡吃了午餐喝了下午茶等待晚餐,甚至盤算起宵夜,元修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仁慈,他和他共進晚餐。修朗坐到了他的對麵,點了紅酒醬汁三文魚和1985年的極品海萊斯白葡萄酒:你選的餐廳不錯,對麵的那家喝不到這麼好的酒。
你在報複我嗎?念生脫離奢侈生活太久了,忘記了上流的架勢。
我的報複是一時的,你的報複是才高明,我一生一世都煎熬。元修朗晃著金黃色澤的酒,表情堪堪頑劣:方念生,有時候我真想殺死你,可殺死你,畢妠會傷心。
修,我——念生一身頹敗:我愛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們在一起,她愛你。元修朗用餐的禮儀良好,微笑也好,表麵都極致的好,表麵啊:不要向我宣導你的幸福,我受夠了——修朗抬起了頭,直視,嘴角上揚:不,我還得忍受,因為我受不了沒有畢妠的世界。
沉靜,鋼琴曲流轉在怪異的氣氛裡,突兀,甜點略去了,各自鬆氣。方念生結了近萬元的帳,簽字的手有點兒生疏,上次簽類似的單是什麼時候?那時隋安在他和修朗之間,親熱的挽著他們的胳膊,向眾人宣示友情,凜冽奔放。他喜歡他們的笑容,於是包機飛上海請他們去雅德餐廳吃隋安和修朗都喜歡的龍蝦馬鈴薯沙拉和提拉米蘇。那時候的方念生不懂愛,有兩個最好的朋友:喂,哪天叫隋安一起吃個飯吧。
元修朗挑眉看了念生一響,訕笑:賠罪麼?
方念生頓了一下,緩緩道:賠不起,可曾經那麼好,覺得可惜。
修朗抽起大堂櫃台上的餐廳名片寫下了隋安的號碼:你自己約吧,如果她願意跟你吃飯的話。
謝謝。念生捏著名片:修,你恨我嗎?
不知道。元修朗的笑容苦了:畢妠不愛我,而你,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