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爪研磨發現自己好像生病了。最近剛剛入秋，天還是很炎熱，但他卻開始經常咳嗽頭暈。

研磨站在電梯裡看著不斷下行的數字回憶最近發生的事情，是翔陽上周三晚上不小心把空調溫度調得太低了？還是最近熬夜太頻繁了點，導致身體免疫係統的調節出了問題？

“叮——”

電梯到達目標樓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研磨索性停止對過去的回憶，用手將背著的包調整了一下位置，走出了大樓。

孤爪研磨背著包頭疼的在超市的蔬菜區站著，麵前琳琅滿目的農產品讓他感到頭皮發麻。

“翔陽早上說的是需要我買西紅柿和……雞蛋嗎？”確認記憶無誤，研磨找到目標邁步走了過去，挑選完畢後工作人員開始幫他稱重。

研磨的背後站著兩個阿姨正在閒聊，雖然偷聽是不太好的事，但他夾在工作人員和那兩個阿姨之間，沒地兒可挪，想不聽到也難。

“你聽說了嗎？最近好多人皮膚莫名其妙的爛掉了，我家對麵的那個老婆子就是，整條手臂幾乎沒能看的了！”其中一個阿姨語氣十分驚駭。另一個接著回道：“對！我們小區已經有好幾個這樣的了，據他們說自己啥也沒乾，就成這樣了……”

研磨看著工作人員稱完重，就立馬提著袋子飛速遠離了她們。

至於那些被迫聽見的聊天內容也迅速被他遺忘。

站在自己家門口的孤爪研磨還沒將手指放上指紋鎖，防盜門就已經從裡麵被打開了。門後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橘色腦袋，日向翔陽笑容燦爛的接過研磨手裡的購物袋，並得意地對他說：“我可是早就聽到了你出電梯的聲音噢，特地站在門口給你開門的！”

研磨從看到日向的時候，原本麵無表情的臉就已經漸漸柔和，聽到他這樣的話，更是帶上了一抹淺笑。

“是嗎？翔陽的聽力真是太好了，看來下次檢修的時候不需要更換新的零件了。”

日向翔陽是孤爪研磨做出的初代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仿生人。以前做出的仿生人不是言行乾巴巴的像個木頭一樣，就是完全沒法交流。

到目前為止，日向是唯一一個具有人類性格特質的仿生人，並且具有一定的行為和思考能力。隻不過身體各部位的零件經常出故障，需要注意時常更換。研磨也有按照當初製作日向的流程來製造其他的仿生人，但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不管怎麼看，日向翔陽絕對是唯一的、最最特殊的一個仿生人。

最初設定程序的時候，研磨就為日向編寫了一係列與人類美好品質有關的代碼，從最後的運行結果來看，效果還是蠻不錯的。日向翔陽確實就跟個小太陽似的，開朗陽光積極向上。哪怕得知自己隻是一個仿生人後，也絲毫沒有恐懼慌張等情緒出現，隻是對有關問題的答案都很好奇。

研磨曾經在對日向的觀察中認為：如果沒有沮喪害怕等負麵情緒的出現，那麼日向翔陽這個初代仿生人某種意義上還挺可怕的。

直到他看見日向的學習成績不及格。嗯，雖然具有自主學習的能力，但明顯看上去能力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一般呢。

不過日向翔陽除了需要經常檢修更換零件之外，還是有彆的缺點的，比如有時候想法過於簡單，就像是某種單細胞生物一樣……

最終研磨思索再三，在翔陽的危險度等級評定處寫下了“無害”兩字。

吃完飯後，日向翔陽把碗筷放進洗碗機，隨後又拉著研磨跑到了遊戲室裡，將手柄遞給了他，示意想要一起打電動。

研磨也欣然同意了他的邀請，把略有些長的頭發紮好，緊靠著日向坐在了地板上。

目光在局勢變化無常的遊戲界麵上來回掃動，時不時的，研磨還會看看身邊某個打遊戲緊張得滿臉通紅的小橘子。然後他又轉過頭將擋在那家夥麵前的怪物迅速擊殺，聽著身邊人話語裡的感謝與稱讚也是一種享受。

直到日向翔陽驚覺自己快要沒電了，嚷著必須得趕快去充電，兩人才意猶未儘的放下手柄。

孤爪研磨看著日向翔陽頭也不回的往那個被改裝成實驗室的房間走，語氣裡帶有一絲絲的委屈：“翔陽……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啊？噢噢對了，我忘了這個！”日向回頭時還有些不明所以，看見研磨飄忽的眼神時又反應了過來。

按照往日的慣例，日向湊過去給了研磨一個晚安吻，這是他在學習人類照顧幼崽睡覺時學到的。最初研磨還會因為受驚而導致臉紅，到後來就已經變成了主動向翔陽索吻。

第二天到辦公室的時候，研磨得知今天有很多的人請假，他們的皮膚在此之前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潰爛。

像是某種流行病一樣，研磨心不在焉的想著。

他隨意打開電視準備收看早間新聞，然後拿起咖啡站在了落地窗前，窗前的景色非常不錯，視野開闊，從這個地方可以看見橫穿A市的那條大江，風景一覽無餘。

新聞主播乾淨清爽的聲音響起，開始播報消息。

“近日，A市很多市民的身體開始出現皮膚潰爛，症狀或輕或重，目前醫院已對具有相關病征的患者進行全麵檢查和隔離，希望能儘快找到病因……也請各位身體狀況出現問題的患者儘快前往醫院就醫，確保能夠得到及時的治療……”

等到早間新聞結束，研磨也依舊沒有從窗前挪動半步，隻是捧著杯子繼續發呆。

從他的視線可以看到江邊的人行道上出現了一個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塊好皮的人，那個人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從地上爬過去的。他的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然後研磨看著他爬到了可以到達水邊的樓梯上，義無反顧地從上麵滾了下去，沉入了江水之中，水麵冒出一些水泡，有迅速歸於平靜。

注意到這個人的不止站在高樓上的研磨，雖然早晨的江邊沒什麼人，但仍然也是有過來晨練的。他們早在那個人爬行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隻不過沒有一個人敢過去詢問。更彆提距離近了之後可以看到那個人全身上下的皮膚都爛掉了，還附著有膿液等讓人感到不適的東西，於是零星幾個晨練的人愣在了原地。

等到反應過來後，那人已經沉入了江水之中。

孤爪研磨看著那些人慌張跑到水邊，又撥打電話尋求幫助。他安靜的抿了一口咖啡，隨即轉身拿起包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