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好甜……”
黑暗中,男人喑啞磁性的聲音鑽進蘇瑤的耳中。
女人跪趴在床頭,雙手被皮帶束住,眼睛上蒙著黑色的綢帶。
視覺被剝奪了之後身體的感官更加敏感,她瑟縮著身子,感受那股鈍痛。
一片黑暗中,她隻能感受到他在她身後肆意的劫掠。
“乖,換個姿勢。”
……
蘇辭月猛地睜開眼睛,一頭的冷汗。
她捂住發熱的雙頰,都五年過去了,為什麼還是會做這個夢?
起身去衛生間撲了把臉,沁涼的液體讓她瞬間清醒。
她端起水杯下樓倒水。
“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個老變態!”
“秦家那個老三是個又老又醜的老男人誰不知道?整個榕城也沒幾個女人敢嫁!”
“五年前他被燒傷,毀容了之後心裡又扭曲了!聽說他都玩死兩個女人了!我才不要嫁過去!”
客廳裡,尖刻的女聲傳來,“再說,要嫁也應該是蘇辭月嫁過去!反正她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她連孩子都生過了!經驗豐富!嫁給那老變態也不虧!”
“沫沫!”
父親蘇錦城厲聲喝住她,“月兒是你姐姐!”
蘇沫咬牙,聲音裡都帶了哭腔,“爸,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蘇辭月不過就是一個當初跟我抱錯的野孩子,我替她過了十八年窮困潦倒的生活!好不容易回到蘇家,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事業,你不能逼著我嫁人!”
“是啊。”
一旁的陳芳也連忙搭腔,“沫沫在商界已經名聲鵲起了,是咱們家的榮耀,怎麼能犧牲她?”
“再說,我們養了月兒二十三年了,她也該回報我們了。”
說完,一家三口一起抬頭,同時看著站在二樓的蘇辭月。
蘇辭月捏著水杯的指節微微泛白。
她明白了。
他們想和秦家聯姻,又不想犧牲蘇沫,所以想犧牲掉她。
她深呼了一口氣,下樓,朝著蘇錦城伸出手去,“協議。”
蘇錦城不解,“什麼協議?”
“讓我代替蘇沫嫁人,報答你們蘇家的養育之恩,總要有個協議吧?不然的話,萬一你們再用這份養育之恩,逼著我殺人放火,我是不是都要照做?”
蘇錦城愣了一下,身後的蘇沫和陳芳也愣住了。
“不寫麼?”
蘇辭月拿過紙和筆,自顧自地寫下了幾行文字,最後把名字簽上,“好了,你們也彆演了。我嫁就是。”
說完,她動作利落地去廚房接了水,轉身上樓。
蘇沫衝過去將那張紙條拿起來。
上麵明明白白地寫著:
蘇辭月替蘇沫嫁人,二十三年養育之恩兩清。
事情順利到難以置信。
蘇沫抬頭看著蘇辭月上樓的背影,喃喃著,“媽,蘇辭月是不是傻了?她就這麼答應嫁過去,不要她男朋友了?”
陳芳連忙捂住蘇沫的嘴,抬頭看著蘇辭月的方向,生怕她反悔。
蘇辭月其實全都聽到了。
她苦笑一聲,兩天前,她的確是有一個相戀了六年,願意為他付出全部的男友。
但現在,沒有了。
嫁給誰,對她來說,都隻是換個地方生活而已,沒差彆。
*
三天後,蘇辭月被帶到了秦家。
對方沒有直接和她領證,而是要她先住進秦家的彆墅,再做決定。
換句話說,即使榕城沒有幾個人敢嫁,但人家秦三爺也不是什麼人都會娶的。
蘇錦城給蘇辭月的命令是,必須討好秦三爺,讓他娶了自己,給蘇氏集團注資。
夜。
蘇辭月安靜地坐在臥室裡,等著那個男人的來臨。
“啪——!”地一聲,彆墅裡瞬間黑了下來,停電了。
蘇辭月的身子本能地顫抖了起來。
她怕黑!
五年前那個晚上之後,她再也不敢獨自麵對黑暗,就連睡覺,都要在床頭開一盞小夜燈才能心安。
如今,到了這個陌生的環境,她本來就有些心驚膽戰,又停電了!
女人下意識地抱住膝蓋,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因為太過恐懼,她甚至都沒發現,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蹭到了她的腳,覆上了她的手。
粘膩又冰涼的東西在蘇辭月的手上蹭啊蹭。
蘇辭月頓時臉色慘白,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她尖叫一聲,身子猛地後退,最後脊背直接撞上了冰冷堅硬的牆壁,疼得差點暈過去。
可黑暗中,那一團不明生物又朝著她爬了過來。
喑啞粗糙如破木門開啟的聲音響起,“老婆,我的老婆……我是你老公啊……”
隨著聲音的響起,“啪”地一聲,房間的燈瞬間全都亮了。
蘇辭月終於看清了麵前的那一“團”東西是什麼。
是一個麵容可怖的男人!
或許,都稱不上是人……
他身形佝僂,像個侏儒,連手腳都是黑乎乎的一坨,分不清關節。
男人裹著浴袍,正趴在床邊,睜著那雙黑洞洞的眼睛看她。
而他的那張臉……
已經不能稱之為“臉”了,他的臉上縱橫交錯著各種傷疤,五官扭曲,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啊——!”
就算是蘇辭月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看著麵前這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喊著自己,她還是本能地尖叫出聲!
那男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老婆,你叫什麼,是害怕我了麼?”
“可是你答應了要嫁給我啊——”
蘇辭月快要瘋了!
她驚慌失措地從床上爬下去,渾身顫抖著往外跑,不敢再回頭看那個男人一眼!
女人慌不擇路,甚至連腿撞上走廊裡的花盆磕出了血都沒發覺!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蘇辭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床上的那個“男人”從浴袍裡麵爬下來,摘下手套和麵具,露出一張白淨可愛的小包子的臉,“想當我媽咪,門都沒有!”
他從床上下來,興奮地跑到小書房,“哥,我又嚇跑了一個!”
小書房裡,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小男孩低著頭坐在燈下看書,“哦。”
小包子不高興了,一屁股坐到小椅子上,“你能不能多關心一下爹地啊,他明明抗拒和女人接觸,爺爺非要給他安排一個兩個未婚妻,這都是第三個了。”
小男孩淡淡地抬了眉,巴掌大的小臉上是和他年齡不符的成熟,“嗯。”
小包子:“……”
他這個哥哥,智商超高,但是對人永遠冷冷冰冰,惜字如金,和爹地一樣,是個悶葫蘆!
他扁了扁唇,又跑到三樓的大書房,小小的身子推門進去,“秦墨寒先生,你的第三任未婚妻,也不怎麼樣嘛!”
大書房裡燈光明亮。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潔白的襯衫袖口處,露出一支男人味極重的鋼表。
他正在低頭看文件,五官深邃,輪廓優雅。
一頁看完,他淡淡地開口吩咐,“明天把給蘇氏的資金追回。”
管家低頭,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是。”
說完,他又有些猶豫,“先生,恕我多嘴,我覺得這次的這位蘇小姐……和之前的兩個不太一樣。”
白天的時候,是管家將蘇辭月接進來的。
她麵容白淨眼神清澈,一看就沒有心機,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
從蘇家到秦家,一路上她話很少,唯一說的幾句,是問秦三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似乎對於外麵的傳言,她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自從兩個小少爺聯合將三爺麵貌醜陋性格暴虐,玩死了兩個女人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樣一個不怕三爺,還想儘力服侍好三爺的女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就這麼錯過了,管家覺得不值!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卻不以為然,“連這麼簡單的測試都通過不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管家:“……”
先生,這是簡單的測試嗎?
星辰小少爺弄的那副裝扮,連他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每次見到都要嚇得渾身一抖,更彆說人家心思單純,二十多歲的小丫頭了!
管家歎了口氣,再這麼下去,到底什麼時候能為老板解決單身問題啊?
愁。
這時,樓下響起了門鈴聲。
蘇辭月顫抖著在門口按響了門鈴。
其實她跑出去很遠了。
本來就怕黑,又在亮燈的那一刻看到了怪物,她滿心都是恐懼!
可當恐懼褪去,她又覺得她不應該逃。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秦墨寒是個燒傷了之後心理扭曲的醜八怪了。
她既然同意了婚事,就應該信守承諾,不該臨陣脫逃。
所以猶豫了很久之後,她最後還是回來了。
當她慘白著臉按下了門鈴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是會忍不住地瘋狂地跳著。
她不敢再麵對之前的那張臉和那個人。
可她知道,她必須克服,因為以後,她要和他長長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門鈴響了一會兒,門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不是秦三爺,也不是管家傭人,而是一個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帥氣冷漠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這附近隻有這一棟彆墅,蘇辭月肯定會以為自己走錯了。
小男孩看了蘇辭月一眼,轉身進了客廳,指了指沙發的位置,示意蘇辭月坐下。
蘇辭月抿唇,雖然她不知道這小男孩是哪來的,但是她知道這小家夥沒有惡意。
她哆哆嗦嗦地在沙發上坐下,小男孩給她倒了杯熱水。
“謝謝。”
她捧著那杯水,心情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小櫃子裡,在翻找著什麼。
“哇。”
二樓的欄杆處,之前嚇唬蘇辭月的小包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樓下的這一幕,“她居然回來了?”
“爹地,要不要我再去嚇嚇她啊?”
高大淩厲的男人站在陰影裡,看了一眼樓下的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女人,又看了一眼樓下正在掏藥箱的兒子,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彆。”
外人隻知道秦三爺被五年前的那場大火燒毀了容貌,性格變得古怪狠辣,卻鮮少有人知道,五年前的那場大火之後,他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大兒子星雲向來冷漠不愛說話,二兒子星辰調皮搗蛋古靈精怪。
但是此刻,向來帶人冷漠的星雲,現在居然在為一個陌生的女人倒水,找藥……
“嘶——!”
等沾著冰涼消毒水的棉簽觸碰到她小腿上的傷口的時候,蘇辭月才發現,剛剛自己跑的太急,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小腿撞破了。
她低頭,麵前的小團子正一手拿著消毒水,一手拿著麵前,認認真真地給她消毒。
琉璃燈投射下來的巨大燈光照在他長翹的睫毛上,在眼瞼投下一小撮陰影。
這麼小的小家夥,心思卻這麼細膩。
蘇辭月的心裡一暖,連帶著聲音都溫柔了起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家夥給她消完毒,將創可貼貼在她撞破的傷口上。
“星雲。”
等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了蘇辭月一眼,“我的名字。”
蘇辭月看著他那張可愛的小臉和小手,忍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摸他,卻被小家夥機智地躲過了。
他抬腿,走到她對麵的沙發上,爬上去,坐下。
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帶著幾分和年齡不符的成熟,他看著她,“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回來?
蘇辭月笑了,“因為這是我以後的家啊。”
“秦三爺以後是我老公,我當然要回來。”
小星雲低頭擺弄著細小的手指,“你不害怕?”
蘇辭月頓了頓,這孩子怎麼知道這麼多?
不過,她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害怕,但是沒辦法。”
“我既然答應了要嫁過來,就不能後悔。”
她不是一個臨陣脫逃的人,況且,這次如果她把事情搞砸了,蘇錦城拿不到那筆投資,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他……秦三爺他就算是再醜,再恐怖,我都會努力克服,好好地做他的老婆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小家夥說這些,他估計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吧?
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除了麵前的小團子,好像她也沒什麼人可以傾訴。
“他不醜的。”
星雲抬起頭來,那雙眼睛認真地看著蘇辭月,“你放心。”
蘇辭月:“……”
那還不叫醜?
她又不是沒見過!
不過,鑒於麵前的這是個小娃娃,也許秦三爺在他麵前不敢露出真麵目也不一定。
她深呼了一口氣,笑笑,“你餓不餓?我給你做好吃的去?”
蘇辭月沒什麼特長,就是做飯特彆好吃。
麵對這樣一個帥氣又暖心的小團子,她能想到的唯一感謝他和拉近關係的方法,就是給他做好吃的。
小星雲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酷酷地開口,“你還有半個小時。”
蘇辭月怔了怔。
“八點以後我不能吃東西,現在七點二十。”
蘇辭月飛一般地衝進了廚房。
廚房裡麵乾淨整潔,雖然食材不多,但是該有的調料,都有。
看著她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身影,樓上一大一小的人影都輕輕地一頓。
“爹地,你說她什麼意思?”
小星辰趴在欄杆處,嘟著嘴巴,“想用做飯來討好我哥,想多了吧?”
“我哥的挑食,是出了名的。”
秦墨寒看著蘇辭月,眸光微深。
這個女人,總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蘇辭月在廚房裡忙了二十分鐘,做了一份日式蛋包飯,又做了幾塊芝士土豆餅,一起熱氣騰騰地端到餐桌上,“小星雲,過來吃飯!”
星雲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八點還有十五分鐘。
他從沙發上跳下來,小短腿優雅地走過去,在餐桌上坐下。
樓上,小星辰抹掉嘴角的口水,冷哼:“雖然聞著挺香的,但是看上去就不好吃。”
“好吃。”
似乎是聽到了樓上弟弟的聲音,星雲將飯菜一樣吃了一口,淡聲得出結論。
蘇辭月笑眯眯地,“好吃我以後繼續做給你吃啊。”
說完,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你這麼晚在這裡,你家大人呢?”
“你是秦三爺朋友的孩子?”
嫁人之前,她沒聽說秦三爺有孩子啊。
小家夥皺眉,點了頭,“算是。”
“果然是這樣。”
蘇辭月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這秦三爺長的雖然醜了點,但是心卻很善良。”
起碼,朋友的孩子在他家裡,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這就證明了,秦三爺也不像是外麵傳說的那麼暴戾。
“他不醜。”
星雲吃了一口飯,低聲繼續提醒。
樓上,某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身邊口水直流的小家夥,那眼神似乎在說,看看你哥,再看看你。
一個儘力維護他高貴的顏值,一個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是個怪物。
星辰扁了扁嘴,委屈巴巴,“我就是不想讓陌生人當我媽咪。”
秦墨寒眉頭微微地皺了皺,轉身離開。
樓下,小星雲吃完飯,已經是八點十分了。
他吃得很緩慢,也很仔細。
最後,他將剩下沒吃完的兩個芝士土豆餅用小盤子裝好,端著轉身上樓,“你早點睡。”
走上最後一個階梯的時候,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還茫然地站在原地的蘇辭月,酷酷地開口,“放心。”
“以後,我罩著你。”
他雖然長得小,身上卻難掩矜貴清傲的氣質,回眸這麼說話的時候,目光霸道地不像是個五歲的孩子。
蘇辭月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片刻後,她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哭笑不得。
就算她有些難以適應這個環境,但還輪不到一個這麼大的小孩子罩著她吧?
轉身,蘇辭月開始收拾廚房和餐廳,等全都打掃乾淨了,她卻不敢回去之前那個恐怖的臥室了。
最後,女人歎了口氣,躺到了沙發上,用外套蓋住自己。
樓上的兒童房。
星雲將香味撲鼻的土豆餅放到了星辰的床頭。
小家夥麵對著牆壁,隻留給星雲一個冷冰冰的後背,“我才不吃。”
“哦。”
星雲又將那盤土豆餅放到了自己的床頭。
星辰:“……”
他扁了扁嘴,開始嘟囔,“不是說,我們一起聯手,不讓陌生的女人當我們的媽咪嗎?”
“你這麼快就叛變了,叛徒!”
星雲坐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看了一眼弟弟的脊背,“她做飯好吃。”
“做飯好吃也不是我們的媽咪!”
星辰委屈地用小小的手指摳著牆壁的壁紙,“我要親生的,親生的!”
對麵床上星雲歎了口氣,他看著天花板,默默地開口,“可是親生媽咪,死了。”
他比弟弟成熟,所以很清楚,親生媽咪回不來了。
爹地也不應該一輩子都單身。
樓下的那個,還算不錯。
“她才沒死呢。”
星辰的小手攥成了拳頭,“媽咪肯定還活著,等著我們找到她!”
星雲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兒童房裡麵一下子就安靜了起來,空氣中芝士的香氣在飄蕩著。
最後,小包子從床上爬起來,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湊到哥哥的床頭,拿起一塊土豆餅吃起來。
入口的那一瞬,小家夥一雙明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也太好吃了吧!
比家裡傭人做的飯菜好吃一萬倍!
“把盤子送下去。”
等星辰吃到第二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小團子稚嫩的聲音響起,“還有,以後不許嚇唬她。”
“她,我罩了。”
星辰:“……”
他扁了扁唇,“老哥,你很反常哦。”
以前星雲對他的這些惡作劇都是愛理不理的狀態,怎麼今天居然開始維護那個女人了?
難道就因為她做的東西好吃嗎?
這樣想著,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土豆餅。
確實好吃。
把土豆餅吃完,星辰下樓去送盤子。
從樓上下來,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睡著的女人。
她渾身蜷曲著,還在瑟瑟發抖。
他走過去,看著她那張乾淨純白的臉。
長得是挺好看的,做飯也好吃。
如果她是他親生媽媽就好了……
睡夢中,蘇辭月感覺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
她猛地驚醒,眼前是之前的那個小家夥。
此刻,他正拎著盤子,定定地看著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沒吃飽麼?”
乾嘛拎著個盤子在這裡看她?
星辰抿唇,知道她是把他和哥哥認錯了,但他還是點頭了,“嗯。”
他的確沒吃飽。
看著小家夥那張帥氣可愛的小臉蛋,蘇辭月的心都快化了,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那阿姨再去給你做。”
說完,她一邊進廚房,還一邊腹誹,他不是說過了八點就不吃東西了麼?
而且……她之前做的,也不少啊……
蘇辭月又簡單地給他燒了一點適合孩子吃的清淡的飯菜。
小家夥吃了個乾乾淨淨。
蘇辭月目瞪口呆。
這孩子的胃口……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特彆是當麵前的小家夥把碗遞給她,讓她再加點飯的時候。
等他吃完了,蘇辭月終於忍不住開口,“小星雲,你覺不覺得……你的胃口有點大了?”
星辰怔了怔,然後賊兮兮地笑了起來,“對呀,我很能吃的。”
他伸出兩根稚嫩的手指,“以後給我做好吃的,要雙份哦!”
說完,他想了想,怕哥哥把不好吃的留給他,於是又強調,“要做一模一樣的兩份哦!”
蘇辭月有點震驚,但還是點了點頭,微笑著把他吃完的餐具收起來,“我理解,你這麼大的孩子,要長身體的。”
她將她之前準備給秦三爺的禮物,一盒她親手做的餅乾,遞給星辰,“送給你。”
說完,她笑眯眯地抬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要長得高高大大的哦。”
星辰臉上一紅,拎著小餅乾飛快地上了樓。
蘇辭月這才深呼了一口氣,回到沙發上,繼續睡。
樓上。
奢華昂貴的手機在桌子上震了兩聲。
男人指節修長的大手將手機拎起來,點開。
星雲寶寶:通過。
星辰寶寶的是語音,小家夥一邊哢嚓哢嚓地吃著餅乾,一邊開口:“暫時通過吧,我其實不喜歡她的。”
“但是她做飯太好吃了,為了我的胃,我打算妥協一次。”
男人將手機放下,抬手在書桌上點了點,“安排一下,明天領證。”
第二天一早,蘇辭月是被管家喊醒的。
管家長得慈眉善目,昨天她就見過了。
此時,管家正拎著一套很正式的女裝站在她麵前,“少夫人,您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趕快起床收拾一下,民政局的人馬上就來了!”
蘇辭月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她昨晚沒睡好,現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她皺眉,迷茫地看著管家,“民政局的人?”
“對啊!”
管家笑眯眯地看著她,“恭喜您通過考驗了,三爺準備和您領證,從今天開始,您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
蘇辭月一下子清醒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
她震驚地看著管家,“你確定,秦三爺要娶我?”
昨天晚上,她可是一見到他,就嚇得落荒而逃的!
他怎麼可能想娶她呢?
“沒錯,少夫人,您不必驚訝,娶您,三爺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蘇辭月:“……”
她可沒覺得他有多麼深思熟慮。
他們也就昨天晚上見過一麵而已,他就這麼決定了,這很草率啊!
可不管怎麼說,秦三爺願意娶她,都算是個好消息。
一來,蘇家那邊可以有個交代了。
二來,就算秦三爺長得恐怖,但她起碼,也算是有個家了。
自從五年前蘇沫回到蘇家,那裡就已經不算是她的家了。
將那套衣服換完,民政局的人也來了。
兩個工作人員讓蘇辭月站在客廳拍了張照,又讓她簽了結婚同意書,就在管家的引導下,上了樓。
沒多久,三人就下了樓,將一本紅色的結婚證遞給蘇辭月,“恭喜您,您現在正是成為秦夫人了。”
那個女工作人員甚至滿臉羨慕地握住蘇辭月的手,“恭喜你,太太,你找了個很帥的老公。”
蘇辭月臉上肌肉抽了抽。
很帥的老公……?
她下意識地將結婚證打開。
女方:蘇辭月。
男方:秦墨寒。
原本應該是合照的位置,隻有蘇辭月一個人的照片。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秦三爺倒還算是善解人意,沒有把他的照片放到結婚證上。
否則的話,蘇辭月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膽子再碰這個本子了。
“夫人,您準備一下。”
管家笑得一臉褶子,“今晚是您和先生的洞房花燭夜,您要做好迎接三爺雄風的準備。”
“我會帶著家裡的所有人離開,彆墅裡麵隻留您和三爺兩個人。”
蘇辭月:“……”
她剛剛才有些興奮的心臟,瞬間跌落到穀底。
手臂上甚至浮現出了昨天那個男人的手,在她胳膊上劃過的時候,那粘膩惡心的觸感……
她慘白著臉,“一定要今晚洞房嗎?”
這太突然了,她還沒準備好,還沒適應秦三爺那張臉……
管家認真地點頭,“是啊,一定要今晚。”
都結婚了,今晚再不讓夫人知道先生的真麵目,怎麼能行呢?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先生今晚不戴麵具,以真麵目見夫人呢!
蘇辭月有點絕望。
早飯過後,她就躲進房間裡,給好友福千千發消息,“給我推薦幾部恐怖片練膽子,謝謝!”
福千千:“從沒聽過這麼過分的要求。”
於是,古今中外各種恐怖片,都一股腦地奔向了蘇辭月的郵箱。
蘇辭月趴進被子裡,看了一整天的恐怖片,看得去衛生間吐了好幾回。
晚上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千錘百煉,百煉成鋼了。
就算秦三爺現在出現在她麵前,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於是她下樓去喝了口水,打開電視,打算看看今天的新聞轉換一下心情。
看了一天的恐怖片,她的心臟不太好受。
“頭條新聞,剛剛,程軒和向晚晴被人拍到在酒店同進同出,記者連忙聯係雙方經紀公司,證明確實是在戀愛中,不久將會公布訂婚日期。”
蘇辭月看到電視屏幕上的兩個人,有些生理不適。
她用遙控器轉了台。
“程軒和向晚晴,都是今年金牛獎影後和影帝的熱門人物,如今忽然公開戀情,大概率事業戀愛雙豐收……”
再轉。
還是他們兩個。
最後,蘇辭月將電視關掉,把遙控器一扔,整個人疲憊地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程軒和向晚晴。
一個是她愛了六年的前男友。
一個是她認識了八年的好閨蜜。
五天前,蘇辭月去劇組探班,想給程軒一個驚喜。
結果,當她用備用鑰匙打開程軒的休息室的時候,聽到的,卻是他們兩個在一起淩亂的呼吸聲。
“軒,你什麼時候和蘇辭月分手啊,我都等不及了。”
“早晚的事兒,急什麼?”
“蘇辭月長得那麼漂亮,我怕你變心嘛。”
“乖,我怎麼可能變心?她五年前就給彆人生過孩子,那麼臟的女人,我怎麼可能娶她?”
程軒和向晚晴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地紮在蘇辭月的心上。
五年前,程軒遭遇事業的低穀期,被對家瘋狂抹黑。
蘇辭月一邊尋找給程軒洗白的證據,一邊籌錢給程軒打這場硬仗。
恰逢那個時候蘇沫回到蘇家,蘇錦城夫妻兩對她不聞不問,她不好開口跟他們要錢,就跟向晚晴借錢。
向晚晴給她找了一條賺錢的道兒:賣卵。
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原本說好用人工的對方反悔了。
她吃了排卵藥,被關在黑暗的房間裡。
黑暗中的那個男人,折磨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後來……
她拿到了錢,也成功地將程軒洗白,送他登上高位。
五年了,當程軒終於成為了娛樂圈的頂流時,他卻一轉身,和她的好友向晚晴勾搭在了一起。
他說,他嫌她臟。
他嫌棄她曾經給彆人生過孩子。
可是,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躺在沙發上,蘇辭月的眼淚像是傾盆的大雨一樣地落下。
她愛了程軒六年。
女人一輩子有幾個六年可以這樣耗費,可以這樣辜負?
她哭了整整兩個小時。
最後,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秦三爺還沒來。
他應該是不來了吧?
蘇辭月吸了吸鼻子,視線落在客廳的酒櫃上。
酒櫃裡麵,擺著各式各樣她不認識的酒。
她其實不會喝酒,但是此刻,她很想喝。
一醉解千愁。
她腦子一熱,就隨手拎了一瓶酒,打開,對著瓶子喝了下去。
辛辣的液體入喉,她一邊喝,一邊哭。
“程軒,你個王八蛋!”
“老娘祝你拿不到影帝!祝你馬上就糊!糊到地心!”
“長得好看有個屁用!你的思想都壞透了!你都比不上醜八怪秦三爺!”
門外,正拿著鑰匙開門的男人,手上微微一頓。
秦墨寒黑沉著臉,打開了門。
滿屋子的酒味。
茶幾上,放著幾瓶他珍藏了多年的酒,每個都價值百萬。
此刻,那瓶酒已經完全空了。
某個小女人正癱在沙發上,雙頰緋紅地在罵著一個男人,偶爾還會提到秦三爺三個字。
一片狼藉。
男人那張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臉上多了一絲的不悅。
剛和他領了結婚證,就原形畢露了?
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蘇辭月打著酒嗝轉過頭來。
“你誰啊?”
她迷醉地早就亂了分寸,瞥見門口進來個人,便起身迎了上去。
這是一個男人,高鼻薄唇劍眉,線條冷厲如刀削,是個很帥的男人。
和程軒一樣帥。
不,他就是程軒……
他還敢出現在她麵前!
蘇辭月憤怒地扁了扁唇,抬起手,一個巴掌想要甩上去,卻被男人扣住了手腕。
秦墨寒那雙冷寒的眸中帶著幾絲慍色,“喝了多少?”
她的身子軟綿綿的,被他扣住之後站不穩,搖搖晃晃地,“我沒喝酒……”
說完,她乾脆整個人撲上去,環住男人的腰,“程軒,我好想你呀。”
她一張臉紅撲撲的,如剛戀愛的少女一樣地,聲音軟軟糯糯地喊著,“程軒,你不要嫌我臟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眼淚,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濡濕了他精壯的腰。
秦墨寒皺眉,麵色比雷雨天的天氣還要冷沉。
他垂眸看著她。
此刻,女人的小手正緊緊地扣住他的腰,嬌憨可愛。
隻是,她滿是愛意的眸子看著的是他,那張嫣紅的小嘴,喊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男人伸出手,一把將女人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地上了樓。
樓上浴室的浴缸裡,蓄著蘇辭月為秦墨寒準備的熱水。
此時,這些水已經冷得刺骨。
“嘩啦——!”
醉得不省人事的蘇辭月被直接扔進了浴缸裡。
她身上的白色T恤遇水之後緊緊地貼著她的身軀,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材。
即使浴缸裡滿是冷意,秦墨寒卻因為她,感覺到了一絲的熱。
他其實是討厭女人的。
自從五年前他傷了那個女人之後,他就對女人本能地反感。
任何女人都不能碰他,連他妹妹都不可以。
但,今天被蘇辭月這個小醉鬼抱著,貼著,他卻根本感覺不到厭惡,甚至有那麼一絲……享受。
“好冷……”
浴缸裡,小女人瑟縮著。
她喝了太多的烈酒,冷水不但沒有讓她清醒過來,反倒讓她更加放肆了。
“程軒。”
蘇辭月軟綿綿地躺在浴缸裡,嬌弱地喊著程軒的名字,“我好冷啊。”
她伸出手去,扯住秦墨寒的褲腳,“你抱抱我好不好?”
女人眸色迷離,小臉酡紅,她撒嬌般地看著他,“你抱我出去好不好呀,我好冷好冷……”
她尾音上挑,像是一抹巧克力絲一般地,劃過了秦墨寒的心臟。
他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
不得不承認,她很不一樣。
可是,她嘴裡卻還在喊著那個叫做程軒的男人。
男人蹲下身來,單手扣住她的下頜,“我是誰?”
蘇辭月抿唇,“你是程軒。”
她迷醉的眼裡,隻有程軒。
男人危險地皺了眉,直接抬手將她的腦袋按進浴缸裡。
刺骨的冷水將她的腦袋包圍,她卻仍舊找不回理智,整個人在浴缸裡無助地撲騰。
半晌,他放手,那雙冰寒的眸子盯著她,“在說,我是誰?”
“程、軒。”
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