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旦醉起來,就會比平時重很多。
麻安然扶著酒醉的吳恙往外走,感覺每一步都很艱難,吳恙不僅沒個正型,幾乎是掛在她身上,且往前走兩步又東倒西歪,要往回走。
嘴裡還一直不聽嘟囔,說自己還沒喝夠,還沒醉,沒吃飽。
短短幾步路,讓她走出幾裡路的曲折。
室外的熱風,加上酒精的燥熱,讓蠱毒發作得愈加厲害,吳恙忍不住去撓,一抓就是一道紅印,險些抓破皮。
麻安然的背後在異動,她不怒自威的語氣命令,“回去!”
瞬間,又恢複了平靜。
吳恙覺得越來越癢了,抓得也越來越用力。
這種痛癢,反而讓她清醒了些,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蠱毒發作了。
她的眼球布滿了紅血絲,在剛落下的夜色裡,清晰得觸目驚心,令人膽寒。
又是這般楚楚可憐的眼神,讓麻安然的心揪了起來,這種真實的情緒,比上次還要明顯些。
她突然意識到,身為蠱師,有多麼失職。
平時形影不離的符籙,怎麼會大意到今天沒有帶在身上?
吳恙的蠱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隔幾天就會發作一次?
好像婆婆離開後,她變得一無是處,什麼蠱都不會解了。
為了不讓吳恙亂抓,麻安然一隻手死死捏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不停撫摸她的雙臂和後背,讓她的痛癢得到些許緩解。
可一隻手能撫摸的地方始終有限,她不是隻有這兩處地方癢,而是全身都很癢啊!
最後,吳恙索性鑽進麻安然的懷抱裡,像是落水小狗一般蹭來蹭去。
麻安然被她的舉動嚇得全身僵硬,但很快又放鬆下來,任由吳恙予取予求。
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梁以樂開車手生,一路上全程緊盯路況,聽到吳恙痛苦掙紮,不敢看也不敢問。
龍滿滿在副駕駛幫她看導航,提醒著她在哪裡轉彎,才讓她們順利到達目的地。
麻安然全程按住吳恙的手,不厭其煩地安撫她,輕揉她。
下車後,直接背著她上了樓,馬不停蹄地開始做法解蠱。
熄火後,梁以樂鬆了一大口氣,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她們的反應看來,這或許性命攸關。
她又想起吳恙說感謝她們的救命之恩,這一想法估計大差不離。
“你能告訴我,她怎麼了嗎?”
龍滿滿撐著車門,思慮片刻後,說:“樂樂,不是不想告訴你,是我不能告訴你,至少我不能獨自做這個決定。請你相信我,我們都不是壞人。”
梁以樂沒再追問,隻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房間裡,麻安然隻能按照以往的方法幫吳恙解蠱,儘管她已經知道這種方法隻能緩解一時,可能三天後,又或許是明天,吳恙又會發作。
如果遲遲找不到原因,沒有徹底解蠱的辦法,吳恙的蠱毒就像是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而且威力無法預估。
吳恙的酒已經徹底醒了,趴在床上還算乖巧,隻是將所有的痛苦和難堪,化成手中的力氣,全抓進了枕頭裡。
麻安然的心神慌亂了,她忽然感到一陣暈眩,但這種不適感很快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過。
或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雜念太多,導致她注意力不集中,才會有此異樣。
做法過後,吳恙一如既往,累得睡著了。
麻安然將臥室收拾好,發現龍滿滿和梁以樂還在客廳等待。
“她沒事了吧?”龍滿滿焦急地問。
“暫時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
“需要我們留下來照顧姐姐嗎?”梁以樂接著問。
麻安然下意識地先看了看龍滿滿,才回答:“不用,我來照顧就行。”
“那……”
梁以樂是真擔心吳恙,也很想留下來幫忙,做點什麼。
“樂樂,我們回去吧。”龍滿滿識趣地打斷梁以樂的好心,接著對麻安然說:“我們先走了,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嗯,謝謝,麻煩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龍滿滿心裡挺不是滋味的,感覺自己是個行走的檸檬,隨時隨地在吃醋。
她知道自己又無理取鬨了,就是受不了麻安然把她的好意拒之千裡,還要替彆人來說感謝。
龍滿滿沒再說什麼,迅速轉身離開了,她怕自己多呆一秒,多說一句話,就會把這份埋藏在心底的“無理取鬨”擺上台麵。
這個時間,實在不是一個攤開來說的好時機,她不想真的變成蠻不講理,沒事找事的人。
“姐姐,我們先走了。”
相對來說,梁以樂實在太乖了,在和麻安然禮貌道彆後,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滿滿,等等我。”
深夜,吳恙夢中驚醒。
她夢到自己在一個無人的地下室,空曠又幽暗且陣陣陰風,滴滴答答的水聲,和悉悉索索的啃食聲,交織成毛骨悚然的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