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魚?
可是昨天的魚,她沒怎麼動筷,今天又想吃魚?
她是把昨天的事給忘了嗎?
“好,吃魚。”
麻安然腦袋懵懵的,去廚房看了看,櫥櫃裡沒有昨夜的剩菜,垃圾桶裡也沒有。
是被偷偷扔了嗎?還是她不願想起昨天的事?
逃避痛苦往往比直麵痛苦更可怕。
吳恙好似將昨天的自己抽離出來,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就像是疊疊高的遊戲,抽走其中一根木條,高樓不會因此而坍塌。
說是吳恙故意將昨天遺忘吧,可她偏偏選了昨天打包外賣的飯館,還點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菜,酸菜魚、血粑鴨、清炒時蔬、冰可樂。
不可思議,是不是中邪了?麻安然如是想。
麻安然心裡七上八下的,將吳恙上上下下琢磨了個遍,瞧她麵色紅潤,唇色鮮豔,眸裡帶珠光,嘴角時刻保持上揚,時不時哼兩句歌。
不像是中邪,倒像是中獎。
“你……”
麻安然原本想說你沒事吧,但忽然想起上次她說這句話,吳恙給她科普了一下網絡梗,說這句話是罵人腦子不好,建議少說。
於是她僵硬地蹦躂出幾個字,“還、好、嗎?”
吳恙頓住,一本正經地問:“你沒事吧?乾嘛學機器人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麻安然感覺自己被耍了,不過還行,是那個熟悉的吳恙。
她搖搖頭,將多餘的擔心,一同抖落。
此時,昨日那個女人也進了這家店,就坐在她們隔壁桌,服務員阿妹依舊熱情招待。所幸吳恙沒見著昨天服務員阿妹是如何對她的,否則這會兒又要罵罵咧咧兩句。
見錢眼開勢利眼!還有兩幅麵孔。
那女人好似也認出了麻安然,和她的眼神交錯時,兩人莫名的意會。
吳恙觀察她倆有幾秒鐘了,使著壞打趣,“哦喲!和美女看對眼啦?你不能因為人家長得美豔動人,就生出邪門心思,我不同意啊!我可是站你和滿滿的。”
“神經!”
“但我現在覺得滿滿和樂樂也挺配的,你覺得呢?”
“……”
“你看啊,樂樂每天在群裡,滿滿長,滿滿短的,她是不是喜歡樂樂呀?”
無語!不知道吳恙每天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她是不是春心蕩漾了?“她也每天吳恙姐姐長,吳恙姐姐短,你怎麼不說她喜歡你啊?”
“哎喲!你這是羨慕嫉妒啊?你看你這凶神惡煞,冷冰冰沒有表情的樣子,樂樂都不敢和你說話,她倆都不叫你姐姐,你是不是急了?”
吳恙這小嘴叭叭的,確實是精神抖擻,來勁了,是吧!
“我們本來也差不多大,不叫姐姐不是很正常嗎?隻有你,看著是比我們老不少,叫你姐姐應該的。”麻安然這內涵人的功力,見長不少。
吳恙眯著眼,醞釀了一會兒,順著她的話說道:“叫聲姐姐來聽聽,我年紀比你大,受得起。”
吳恙還在為自己占了上風而沾沾自喜,沒想到麻安然不甘示弱,氣定神閒地接茬。
“吳姐,多吃點。”
“吳姐,彆客氣。”
“吳姐,你最愛的魚。”
那聲音之洪亮,動作之浮誇,引得隔壁桌的女人笑了出聲。
吳恙一個扭頭,用眼神鎖定她。
“不好意思,無意打擾。”
女人一手捂住臉,身子卻仍是止不住的顫抖。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吳恙氣急敗壞,咬牙切齒。
麻安然覺得還挺好笑的。
由於長期獨自一人,她特彆渴望有人能這樣毫無顧忌的和她聊天,哪怕是懟來懟去也是一種樂趣。這種氛圍才是人活在世上的感知信號,如果同她一樣是個沒有情緒起伏的人,感受不到喜怒哀樂,那隻是一具麻木的軀殼。
其實也不是沒出現過這樣的人,龍滿滿就是。
可她不能,她對滿滿隻有克製。
兩桌幾乎同時吃完,一同去收銀台結賬。
麻安然非常客氣,讓那女人先結賬,對她頷首點頭微笑,吳恙在身後看著她們倆這你來我往的眼神,心裡再一次替滿滿打抱不平。
午後的陽光毒辣,吳恙原本想去寨裡四處轉轉,順便讓麻安然陪她去采風,可這才走幾步就受不了了,嚷嚷著要回去歇著。
“還是明天早上去吧!如何?”吳恙一麵加快腳步,一麵問麻安然。
“明天不行,我有事。”
明天是三日之期,得去處理熊思遠的屍體,吳恙還不知道這件事。
吳恙突然停住腳步,站在麻安然麵前,臉色一沉,輕聲:“你要出門嗎?”
麻安然不明所以,她為何如此鄭重其事地問,隨後點頭。
“帶我一起吧,彆讓我獨自在家。”說完,吳恙便轉身大步流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