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從小就沒接觸過蠱,對她來說好像電視劇裡的情節,沒有什麼實感。而且和麻安然的短暫接觸來看,她並不像阿母口中的“叛徒”“惡人”,反而覺得她是個心地善良,會替人著想的小姑娘。
若不是被這身份束縛,她應該會和同齡女孩一樣,會讀書求學,會觀山看海,會去見她的世界,快樂自在地享受世間的美好,也許會遇到困難,偶爾也會沮喪,但人生路漫漫,好的壞的都是一種體驗,重要的是每一個拐點的選擇權都在自己手上,而不是做背負一生枷鎖任人擺布的棋子。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該由下一代人來承擔。
“你好像不是很確定?”陳瑤抓住了她的破綻,一口反問。
石雲英慌了,用膝蓋往前挪了兩步,“我確定,我確定!她會解蠱,她真的會。而且你也沒有彆的辦法了,要不然阿遠不至於來找我,不是嗎?”
“就是那天和你們一起上山的女生?”
“對,是她!”
陳瑤仍是疑慮,那女生年紀輕輕,看著不過二十左右,不像是石雲英口中所說的什麼蠱都能解的蠱師。
不過在她假裝偶遇的兩次短暫接觸看來,那女生的眼睛很特彆,清澈透明卻又朦朧迷茫,好似能把人看穿的堅定。確實不像是普通女孩的眼神,而且氣質突出,放在紮堆的人群裡,也能一眼被識彆,那種獨特的未沾染塵埃的野性。
“把她找來。”
陳瑤說完這句話,便把車門關上了。
石雲英又被兩個男人架起,帶到了另一輛車上,嚴加看守。她要找到麻安然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把麻安然“請”過來。她已經在心裡演練了一番,準備了好幾個說辭,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麻安然竟然一口答應了,完全沒有為難的樣子。
陳瑤獨自在車裡,正在閉目休息,揉了揉眉心,再深深歎了口氣。
回想這幾天的經曆,可以說是悲憤欲絕。
原本是和阿遠一起來求解蠱的,希望石雲英能成全他們,她想過石雲英會拒絕,也想過動用家裡的關係強迫石雲英解蠱,可阿遠執意要單獨和她談一談,沒想到這一去就陰陽兩隔了。
如果當時不聽阿遠的,用她的方法,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切都無法挽回。
陳瑤從小就和哥哥相依為命,陳勝小時候也沒那麼壞。
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還要帶著七八歲的妹妹,走到哪裡都被人欺負,在孤兒院被排擠,出了孤兒院又被打,他迫於無奈隻能去偷去搶,偷到的食物首先給妹妹。
後來他們日子越來越好了,陳勝越來越有錢,給陳瑤最好的物質條件,不管陳瑤做什麼,他都會寵著。
在陳瑤的心裡,不管哥哥變成什麼樣子,彆人眼裡的陳勝是什麼樣子,她都覺得陳勝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認識熊思遠就是勝利集團的夜總會,那時候她去找哥哥吃飯,突然冒出一個男生,在慌慌張張地逃跑躲避。
也不知為何,她本能使然,一把拉住他躲到了女洗手間的隔間裡,然後聽見一群保鏢“咚咚咚”的腳步聲。
男生比她高一個頭,兩人擠在隔間裡,迫不得已貼得很近,而且他在大喘氣,緊張兮兮的樣子,讓她覺得很有意思,她沒遇到過這種事,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低頭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迅速離開了。
那時候她剛從國外畢業回來,壓根沒想過勝利集團的背景,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做的什麼生意,完全沒有想到熊思遠是臥底記者,假裝成服務員進入夜總會是來偷拍,收集哥哥的犯罪證據。
這件事是在第二次遇到熊思遠的時候才知道的,那已經是半年後的事了。
那天她看到一個黑衣男鬼鬼祟祟地蹲在勝利集團附近,儘管他帽子口罩遮得嚴嚴實實,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是半年前在夜總會順手救的男生。
她悄悄走到男生身後,拍拍他的肩,“嘿!你在這乾嘛?”
熊思遠見了她,如同撞了鬼一般,準備拔腿就跑,卻被她勾住了背包,一把拽了回來。
“你乾嘛見了我就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陳瑤閃著大眼睛,對他微笑。
熊思遠鄙夷地說:“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真的嗎?太好了!我還怕你把我忘了呢!”陳瑤壓根不知道熊思遠話裡有話,仍是一副偶遇故人的喜悅,“這麼巧又遇到你,我請你吃飯吧!”
“我的飯碗都被你哥弄丟了,這隻手差點也被廢了。我哪敢和你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