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安然是在想石雲英說的那些話,婆婆竟然還有個妹妹,而且她們在六十多年前經曆一場內訌。可製蠱技藝傳女不傳男,且隻能傳給長女,也就是說婆婆作為長女繼承了蠱師之位,麻蘭芝應該不會用蠱,那她們為什麼會鬨翻?而且這些年來,她陸陸續續派了不少人來暗殺婆婆,什麼深仇大恨至於趕儘殺絕嗎?
麻安然忽然察覺到吳恙正在注視著自己,一手撐著下巴,扭過頭回看,心裡突然有個聲音在提醒她。或許,吳恙也是麻蘭芝派來的,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麼,甚至要殺她。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麻安然試探性地問。
“我問你怎麼了才是,你在不開心嗎?還是太累了?要不要靠著我,睡一會兒。”吳恙眉間緊鎖,滿臉都寫著擔憂。
麻安然從未被人如此關心過,而且對方是一個被自己懷疑的人,她瞬間覺得這一切都很荒唐,理智在不斷拉扯,可情感上又在逐步沉淪。
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啊!
可現在不能沉淪,不能迷失。
麻安然搖搖頭,又把臉轉過去,看著窗外發呆。
回到苗寨後,麻安然先將石雲英安全送回家,然後又找個借口支開吳恙,說她們之間還有蠱師的恩怨需要了斷。
還沒等石雲英開口,麻安然便說:“你離開這裡吧,換個城市生活,走得越遠越好,去陳瑤找不到你的地方。”
麻安然雖然救她一命,但沒有打算為她的將來保駕護航。
這是彆人的人生,她能做的有限,且已仁至義儘。
石雲英正有此意,這裡隻是她的傷心地,而且阿母阿爸都離開了,她也無牽無掛。
麻安然特意找她私聊,自然不是說專門說這個,她話不多說,直入正題。
“六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石雲英也料到麻安然會追問,可她確實知道的不多,“我都是聽阿母說的,知道的也很少,而且不一定是真實情況。不如你去問問龍吉,據說麻婆婆和他來往密切,他或許更清楚。”
瞧她不像是有所隱瞞的樣子,麻安然不打算強人所難,便離開了。
如她所言,龍吉作為苗王,知道她們的蠱師身份,和婆婆來往密切,應該知道不少秘密。
她們回到家已是夜裡,吳恙洗完澡後,麻安然依舊用那套不知有沒有用的法子替她解蠱。
雖然平時麻安然也不說話,可今天的她更加沉默了,沉默得滿腹心事。
吳恙看她這幅靈魂出竅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怎麼了?從回來的路上就這樣,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麻安然的手頓了一下,指尖輕輕點在吳恙的背上,觸感很是奇妙,不管她們有過多少次無意間的肌膚接觸,但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觸碰的敏感。
那陣複雜又微不可查的花香再次撲鼻,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婆婆的事,對此渾然不覺,連手掌已完全覆蓋在吳恙的腰窩處也無動於衷。
吳恙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中樞神經也在發出信號,“你……你在做什麼?”
麻安然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好像腦神經被神秘力量一根根撥開,又揉成一團亂麻。她隻好閉上眼,仿佛置身於一片黑暗的空曠之地,無處躲避卻又孤身一人。她伸手去探索這處黑暗,所到之處便會有光照亮,她不斷在四周試探,這處亮了,那處又黑了。
吳恙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此時此刻,麻安然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漫無目的卻又是過分索取。
這些日子以來,麻安然從未有過僭越之舉,即便是赤身裸體在她麵前,也是小心翼翼,哪怕是不小心有過肌膚觸碰,她也會連連道歉。
如今是怎麼了?她竟然在毫不避諱地在摸背!
吳恙裹著薄被,往裡頭挪了挪,大聲嗬斥,“安然!你到底要乾嘛!”
麻安然被這一聲喚醒,看著眼前人驚慌失措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離譜的錯,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從床上跳下去,低著頭不敢看她。
“對不起,我走神了。真的對不起!”
說完,麻安然便快速離開了房間,留下吳恙還在後怕。
吳恙的表情很值得玩味,她確實是在害怕,但害怕中還帶著一絲得逞的無奈。
也許,這是最好的時機,也是最後的機會。
麻安然被婆婆的事困擾,無暇分出半點心思來複盤剛剛發生的事。她來不及多想,直接給龍吉打了電話,約他在老地方見麵,她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她心裡有太多太多疑惑。
夜半時分,吳恙聽見客廳的聲響,那扇門好似被打開了。
看來麻安然確實亂了陣腳,在她急急忙忙進入密道之時,竟毫無察覺那扇門在要關上的最後關頭,被吳恙的手指抵住了,留了個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