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是淩晨四點,經過一夜奔波,兩人都累極了。吳恙剛沾上床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亮,若不是麻安然輕喚一聲,她還在呼呼大睡。
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一看時間快十點了。
“十點了!你和馮芳是不是約的九點?”吳恙連滾帶爬從暖和的被窩裡跳出來,顧不上穿衣褲,光著兩條腿,踩在地板上,往浴室飛奔而去,“完了,完了,遲到了!”
麻安然生怕她凍著了,拿著居家褲和棉拖鞋,跟到在後麵,“先把褲子和拖鞋穿上。改到中午了,還有時間,困的話可以再睡一會兒,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不困了,洗漱完來吃早餐。”
“改時間?”吳恙一邊刷牙,一邊伸出腦袋,滿嘴牙膏泡泡,講話嘰裡咕嚕的,像吐泡泡的金魚,“不會是因為我吧?”
答案顯而易見,然而麻安然卻說:“不是。我隻是想讓她再等等。”
“等什麼?”
“等她再著急些,主動權到我們手裡。”
“什麼意思?”
麻安然定睛望著她,收集到了她的慌亂和心虛,轉而城府頗深地說:“雖然是我們主動找到她,但現在應該是她有求於我們,我要把主動權拿回來。我同她說董力是中蠱而亡之時,她的驚訝程度遠低於普通人,想必她並不是很意外,且害怕自己大禍臨頭,才故作鎮定。那就讓她多等等,等到沉不住氣,便會知無不言,省得我們白費口舌。”
麻安然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吳恙眼前一亮,那個心思純淨的人好似變得極其複雜,既熟悉又陌生。她轉念一想,麻安然原本就沒想象中的簡單,是從何時開始,自己竟對她有這種單純的濾鏡?還是說這些日子過得比較安穩,把彼此的身份都忘記了呢?
吳恙陷入沉思,久久不語,刷牙的動作都停下來了,不自覺地皺著眉,眼神失了焦。
“我剛剛那個樣子,是不是看起來很厲害?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能唬到她嗎?”
畫風突然一變,麻安然略帶生澀和鬼馬,還有些得意洋洋。
吳恙隻覺得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的麻安然?
仔細一想,如今眼前這個靈動的少女和當初認識的帶著神秘的巫女,簡直判若兩人。她原本沒有細想這個問題,在她的潛意識裡,是因為她們的親密關係,在朝夕相處中潛移默化地改變了麻安然,讓她從孤僻、淡漠變得活潑、溫暖。
如果這一切隻是她的偽裝呢?從始至終,沒有改變呢?
“你怎麼了?”麻安然問。
吳恙趕緊低頭,打開水龍頭,繼續刷牙,轉移注意力。
不知為何,她會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舉動變得敏感多疑,自然而然又極其不自然地聯想到這件事,或許真的是這段時間太過安穩舒適了。大腦裡的溝溝壑壑在提醒她,提醒她彆忘了自己是誰,提醒她不得不完成的事。
“你先去吃吧,我洗完臉就來。”
“好,我去把粥再熱一熱。”
麻安然離開後,吳恙將水龍頭從打至另一邊,熱水變成冷水,在隆冬的天氣裡選擇用冷水洗臉,無非是用物理方法讓自己冷靜清醒。
正在廚房熱粥的麻安然並非一無所知,原本看見吳恙反常的反應,心裡的隻是有些疑慮,甚至在這短短的幾步路裡,她還在想一定是因為太累了還沒睡醒。可就在眼下這會兒,熱水器忽然熄火,過了幾秒鐘後,也沒有再次點燃的跡象。
吳恙是敏感多疑的人,麻安然又何嘗不是呢?這件看似平常無奇的小事,她已經領略過不知多少回了,猜疑、困惑、猶豫,再加隱忍,每次積攢一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心裡的陰暗空間就快掩蓋不住這些危險因子,隨時可能爆發,或許就是下一次。
幸好不是這一次。
她拿著勺子在鍋裡攪動,然後關火,把溫熱的粥盛到碗裡,端到餐桌上。
吳恙剛好洗漱完,落座,“粥是你煮的?”她豈不是起得很早。
麻安然手捏住自己的耳朵,隨即搖搖頭,“學院街買的。”
“噢~”吳恙既安慰又失落,這粥居然是賣的,不過幸好沒有早起。
“對了,因為要過年,學院街的店鋪都關門了,有些店初五開門,有些要到初八。我們可能回不去了,下午見完馮芳,我們去超市買點吃的吧。”
“好。”
吳恙喝著暖胃暖心的粥,心裡在想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阿泰,以防他白跑一趟。
自從上次阿泰離開後,他們隻聯係過一次,阿泰讓她儘快拿到主人要的東西,屆時就可以還她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