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個黃野嗎?”
“太認識,就在結婚的時候見過一次,雖然董力說黃野是他好兄弟,但感覺他們關係一般,他一個人來喝喜酒,隨了份子就走了,而且我好像還聽到他們在爭執,也有可能黃野臨死前和董力有些誤會沒解開,所以董力才特彆過意不去,不想留在那個傷心地。”
馮芳說的這些事特彆零碎,和董力的死貌似也沒有直接關係,她原本認為是惡鬼索命,估計以為這個惡鬼就是黃野,才一股腦說出這些話來。
“冒昧問一下,你是不是覺得黃野一家慘死和董力有關?”
馮芳的臉色鐵青,透露著一絲慌張,下意識地眨眼,“我確實懷疑過,但不敢細想。董力的行為太反常了,儘管我們做了十五年夫妻,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他,所以我一直以為是黃野來報仇,他是被鬼殺死了,但你現在說他是中蠱死的,那他應該是被活人害死的,對吧?”
馮芳越說越激動,雙眉緊蹙不展,兩手互掐虎口,下一秒就要含淚而泣。
麻安然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性格,更何況她現在一門心思在董力的死,沒閒工夫去安慰第一次見麵的人。在這方麵,吳恙比她貼心多了,她對馮誌傑說:“茶涼了,幫你姐姐再添些熱水來,好嗎?”
麻安然繼續問:“董力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行為嗎?或者有沒有和一些可疑的人聯係?”
馮芳努力回想,卻想不到任何線索,一直鎖眉搖頭,“你要說具體什麼行為好像沒有,但死的前兩天確實比平常更……怎麼說,更……”
“姐夫好像知道有人要殺他。”馮誌傑端著熱茶,補充說到。
“怎麼說?”麻安然轉身偏向馮誌傑,問他怎麼一回事。
“在事發前兩天,姐夫就交代我公司的事情,我一個大學老師壓根處理不了這些事,他說以防萬一,我應該熟悉熟悉,真出了什麼事,還可以幫姐姐。”
這確實像是在交代後事,可為什麼這麼突然?
麻安然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一直忘了問:“盧鑒民,你們認識嗎?”
“你是說第一個死者,不認識。”
他們的死法一致,還死在同一個陵園,這兩件案子已合並立案,家屬早已被問過這個問題,他們彼此不認識,從社會關係來看,就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工作上也沒有任何來往。
馮誌傑也發出疑問,“我也很想知道,他們兩個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凶手會選他們?如果是求財,至今都沒有收到過任何勒索信息,這也不太像情殺,至於仇殺,我想不到姐夫有什麼仇人,他平時對大家都很好。會不會是無差彆殺人,那個變態凶手隨機選中的他們,又或是拿他們試蠱之類的?”
“不會是試蠱!”麻安然斬釘截鐵地否認,“血螢蠱很難製作,需要花費很多心血和時間來養蠱,而且它是一次性的蠱,一旦被放出去就會侵入體內,直至被侵入的本體血液流乾,屆時它也會暴斃而亡,是出鞘必死且同歸於儘,不可能用來試蠱。”
之前麻安然隻是簡單介紹了血螢蠱,當時吳恙聽了已經覺得很是凶殘,沒想到它比預想中更為血腥恐怖。
吳恙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之前看過麻安然的冊子,沒有記錄過血螢蠱,而在此之前,她們遇到的蠱和血螢蠱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按照麻安然的說法,她已經是蠱師裡的佼佼者了,而現在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這樣一個蠱師,下手極為凶殘,毫不留情,似乎比麻安然厲害得多,也沒道德得多。
如果真有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麻安然應該知道對方的來頭,而如今的種種跡象表明,她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不隻是作為蠱師的能力,更多的是她對這個圈子的了解。或許,她所知道的蠱隻是部分,她也不是蠱師金字塔的塔尖,這一切似乎超出了她的認知和想象。
“血螢蠱要怎麼養?”吳恙湊到她身邊,小聲問她。
“需要每天喂食動物內臟。”
麻安然的聲音極小,落入吳恙的耳裡,顯得尤為恐怖嚇人,詭異的想象瞬間有了畫麵,讓她坐在溫暖的室內也難以控製地打了個寒顫,想說的話到嘴邊,感覺舌頭在打結。
萬壽陵園的不遠處,高速公路從這裡穿洞而過,再往城市邊緣過去有一片綿延不斷的深山,這裡鮮少有人居住,一個神秘而陰鬱的女子在這片密林裡住了有段日子了。
一間荒廢的舊屋,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她在屋內搭起了帳篷,撿來一些柴火點燃,山上比城市裡冷些,這是她唯一的取暖工具。
她將密封的木盒取出,打開之後裡麵是一個青銅罐,裡麵散發著血紅色的光。她把早上買的新鮮雞心、雞肝、雞腎放進一個大桶裡,然後將青銅罐放進桶裡,再蓋上蓋子。
一眨眼的功夫,那桶裡便傳來激烈的吃食聲,一群怪物在為掠奪食物而廝殺。又過了好一陣子,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安靜得沒有了動靜,她才將桶蓋打開,裡麵的內臟已不見蹤影,隻剩下桶壁上的血跡,和那個完好無損的青銅罐,鬼魅般地沉在桶底。
一整桶動物內臟,被青銅罐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