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安然將她抱在懷裡,不停安撫著她,“吳恙,吳恙,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
吳恙猛地抬起頭,那張絕望的臉,把麻安然嚇得直冒冷汗。
她的身體在歇斯底裡,而她的表情卻是了無生機,猶如一潭死水,她再一次鄭重地請求,“安然,殺了我,我求你。”
話音剛落,一行熱淚滑落,從吳恙的臉頰到麻安然的手心,像是串聯起她們的關係,又像是在斬斷她們的關聯。
這時,龍滿滿轉過身來,早已哭得稀裡嘩啦。她哽咽著說:“安然,你彆信她的話,她是騙你的,她就是想挑撥離間,她滿嘴謊言,你彆相信她!我隻是不想讓她繼續蠱惑我,才讓她閉嘴,根本沒有把她怎麼樣,她現在這幅樣子都是演給你看的,你不能再被她欺騙了!”
麻安然欲言又止,想反駁,想解釋,又覺得一切都是徒增煩惱。
讓她不要相信吳恙的話,確實有些話不能信,比如剛剛說的那句。
殺了她!嗬!殺了她,一切就能結束了嗎?
也確實不能再被她欺騙了,吳恙的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無非就是想一死了之,不想讓她們對她產生任何愧疚,也不想讓麻安然為此傷心難過。
吳恙的痛苦煎熬都在她的眼裡,她無法袖手旁觀。
她一麵抱著暈厥過去的吳恙,一麵同身後的梁以樂說:“樂樂,你先帶滿滿回去。”
彆看梁以樂平時對龍滿滿花癡上頭,就以為她會為龍滿滿無腦衝鋒陷陣。她在關鍵時刻是非常拎得清的,麵對如此混亂的局麵,她選擇相信麻安然,先讓彼此分開,不要讓情緒左右行為,便連拖帶拽的將龍滿滿帶走了。
這頓飯又沒吃成,還鬨得不歡而散。而今她們的關係不似從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身在局外人的梁以樂更加不好受,仿佛這一切與她關係不大,可她確實參與其中。除了陪在龍滿滿身邊,她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非常有挫敗感。
原本計劃第二天回滬城,本應是離家前的溫馨告彆,可因為這件事的突發,讓龍滿滿決定提前連夜出發。
與想象中的不一樣,龍滿滿沒有質問父母,沒有要立刻把事情搞清楚,她像是把吳恙的話拋諸腦後,但又不是完全不相信。
千萬莫在氣頭上衝動行事,如果不能冷靜地麵對,不如先選擇遠離是非。
萬一吳恙的話屬實,那麼她這二十多年的人生充斥著虛假,她所堅信的、所愛的、想要守護的都是謊言。與其說她不願意相信吳恙的話,倒不如說她無法麵對這樣的真相。
信仰的崩塌,太過殘酷了。
此時此刻,她隻想趕快離開,就讓她自欺欺人的逃避吧。
感到無力的還有麻安然,她守在吳恙的身邊,眼睜睜看她被疼痛折磨到昏過去,而吳恙之所以遭如此大罪,所有不幸的根源皆是因為她。
罪該萬死的,本應是她。
“你要好好活著,否則我和你一起死。”麻安然在她耳邊說,儘管吳恙還在昏迷,聽不到她這般威脅。
這些日子,麻安然查閱了許多資料,憑著零碎的記憶,小時候婆婆同她講的隻言片語,複原了製作人蠱的方法。至於這方法到底有沒有用,準確率多少,或許得看天意。
吳恙醒來後,仍是自暴自棄,整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同麻安然說話。
麻安然坐在床邊,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忍不住撥弄她的發絲,將精致的耳朵露出來,然後捏捏柔軟的耳垂。
這動作過於曖昧,吳恙下意識地顫抖,想要逃避她的觸摸。
“你不是想要製作人蠱的方法嗎,我可以給你。”麻安然說。
吳恙驚了,她立馬轉過身來,和麻安然對了一眼,難掩興奮地說:“真的?”
“真的,但我有一個要求。”
吳恙睜大了雙眼,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帶我去見妏姨,我親自給她。”
“不行!”吳恙堅決反對。她知道麻安然這一去,就不會有回頭路,妏姨不會手下留情,還不如讓她去死,起碼麻安然還能活著。
“你以為你去,她就會放過我嗎?她之所以沒有直接來找我,是不知道人蠱的蠱蟲在哪裡,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必須得去,也隻能我去。”麻安然邊說,邊舉起自己的手。
尾指上的銀戒奪目,吳恙一眼便認出來,這正是麻婆婆的遺物,當初麻安然把它按在了梧桐樹裡,不知她何時取了出來,還戴在了手上。
“人蠱的蠱蟲就在這戒指裡,現在已與我同連,它吸食著我精血,與我同生同死。如果我死了,這蠱蟲會立刻消亡,世上再也無做人蠱的法子。所以,我必須活著到她麵前,否則她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