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積攢的怨恨,害怕失去至親至愛,即便知道是錯的,也要一意孤行。
吳恙問麻安然,難道不恨廖瑩嗎?
麻安然卻說,“恨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今天我可以因為恨她,讓她償命,可她的恨也是因為我們而生的,日後滿滿也會恨我。這恨,得到什麼時候才會消亡啊!”
“那你就這麼放過她了?當無事發生嗎?”
“我相信她是一個合格的祭司,這些年,她為大家做的事有目共睹,以後在她和龍吉的帶領下,苗寨會越來越好,大家會過上好日子。還有什麼比老百姓安居樂業更重要的事呢?”
“沒想到你會這麼想,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吳恙由衷地佩服她,本來她沒想過把這件事說出來的,隻因為當天被龍滿滿一再相逼,才鬼迷心竅,不顧後果地抖了出來。
“不知道滿滿會怎麼想,她應該恨死我了吧。”吳恙小聲嘀咕著。
“我已經和滿滿解釋過了,是你在氣頭上胡言亂語,至於她相不相信,能不能想得通,還是看她自己吧。她從小到大都沒經曆過什麼坎兒,或許這就是她成長蛻變的第一課。”
麻安然的臉色稍顯凝重,聚精會神地講著這番話,大概是在擔心龍滿滿的狀態,卻又知道自己無法再做些什麼,因此感到擔憂和落寞。
“你這樣還挺像一個姐姐的,彆看你平時對她愛答不理的,其實偷偷擔心得要命了吧!”
“什麼像?本來就是姐姐。”
吳恙笑著搖搖頭,然後看向窗外。
飛機正穿過一片雲層,金黃色的陽光從雲朵裡偷跑出來。
“彆說這些了,我在網上看到泰國放孔明燈,好多好多的那種,繁星點點、漫天流螢似的,超級壯觀,超級浪漫,我們能看到嗎?”
麻安然突然興奮得像小孩,非常生硬地把話題轉移。
“額……你還真當自己去旅遊了啊?”
吳恙感到無語,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在想這些。
“哎呀!沒見過嘛,能不能看到啊?我也想放一個。”
“那是水燈節的時候才會放的,人們會把祝福和願望寫在孔明燈上,一同點燃放飛到天空,這樣會把一整年的晦氣、厄運帶到九霄雲外。現在都新年了,要看得等到11月水燈節了。”
吳恙看到麻安然肉眼可見的失落,期待的表情瞬間掉了下去。
“不過……”
“不過什麼?”
“你要是想放,可以自己放一個,隻是沒有那種繁星點點、漫天流螢的震撼場麵。或者,你活下來,等到11月再來放一次。”
吳恙的意思是,希望麻安然能活下來,11月自己一個人再來一次。至於她嘛,她沒有活下去的打算,此趟旅程大概率是她的最後一程。
麻安然怎麼會聽不懂吳恙的意思呢?
“好,我們11月再來。” 她笑得迷人自然,應得理所當然。
這一路上,麻安然的心情都挺好的,把吳恙照顧得無微不至,就連吳恙去洗手間,她也要跟著,兩個人像連體嬰似的,走到哪都要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真是去度假旅遊的。
剛下飛機,拿了行李,出了大廳,圍上來幾個男人,為首的是阿泰。
上一秒還在貼在吳恙身旁的麻安然,像炸了毛的獅子,立刻擋在吳恙身前,攔在他們中間。
吳恙在身後拉住她的衣服,機場大廳的冷氣鑽進了後背,從下而上直到脖頸,涼颼颼的,讓她的身子微微一顫。
這細微的小動作,被吳恙看得一清二楚。還以為她緊張害怕了,畢竟這是在國外,不僅人生地不熟,而且對比懸殊,即便她有四隻手,也很難以寡敵眾。
吳恙一隻手抵住她的後背,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可不知怎麼的,麻安然突然順勢一拐,吳恙的手被動地摟上了她的腰,而且動作極其浮誇,像是故意在他們麵前秀恩愛。
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局勢下,居然還整了這一出,氣氛多少有些曖昧,尷尬得比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還要冷,恨不得立刻調頭回到飛機上。
吳恙瞬間臉紅了,清清嗓子對阿泰說:“阿泰,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主人已經等很久了,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