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瀕死。(1 / 2)

蠱不知 可以ke1 3860 字 11個月前

麻安然感覺蠱蟲正在侵占她的心臟,它們即將要鳩占鵲巢,她的皮膚逐漸潰爛,露出黑紅色的血肉,尚未爛掉的皮膚下似乎有蠱蟲在遊走。

她的身體如同一個巨大的戰場,蠱蟲以強勢的攻擊力,兵分幾路將她的器官一一擊敗,最後在心臟會師,完成這場絕對的勝利。

她摸著自己臉上的腐肉,想哭卻沒有淚水,因為她的眼睛已經被蠱蟲啃噬乾淨,兩個空洞在臉上尤為恐怖。她忽然覺得很慚愧,吳恙說過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寧靜的墨色湖泊,可如今這雙眼卻成了這幅模樣。

吳恙見了,一定會很害怕。

或許,她想太多了,吳恙不會再見到她。至少在吳恙心中,她的眼睛永遠好看。

麻安然的意識逐漸模糊,她連蜷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平躺在地上。慢慢的,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無儘的漆黑,讓她仿佛置身地獄。

玄黑色的蒼穹,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任何溫度,也沒有任何物體。透過地麵的濃霧是被灼燒的血紅,散發著隱隱作現的紅光,大地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劇烈的抖動,一聲聲若有若無的沉悶的吼嘯,像是被困在此地千萬年的猛獸。

麻安然找不到方向,隻好往前走。

剛走幾步,她感覺腳上有異物,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正赤腳站在這灼燒的大地上,被燙出了淋淋鮮血,流淌了一路,留下猩紅的腳印,而腳印上有密密麻麻的蠱蟲在蠕動。

突然,一個女子在前方不遠處跳舞,可她的舞姿詭異,身體被扭成不像人樣。

麻安然仔細觀察了一陣子才恍然大悟,那女子跳的是蠱師專屬的舞步,隻不過相較於現在的舞步,她跳的複雜得多。

想起婆婆同她講過,遠古時期,蠱師的祈禱祭祀流程相當複雜,隨著時間的演變,許多東西被簡化,技藝也逐漸失傳,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

其實,麻家往上數幾代的祖輩,還有人會做人蠱蠱蟲,到了她這一代已經完全失傳。也正是因為如此,人蠱的蠱蟲獨此一份。

這是什麼歡迎儀式嗎?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有蠱師在此迎接她。

她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女子跳完整支舞,莫名覺得這個人有種熟悉的親切感。她想要走近瞧一瞧,那女子便摘下麵具,好是眼熟的一張臉,而且和自己的麵容有幾分相似,那舉止儀態似乎在哪裡見過。

女子向她招手,慈眉善目地喚她,“安然,過來。”

麻安然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將女子的臉看得再仔細些,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腦海中萌生,她不經思索,本能地張嘴叫她,“媽媽。”

聽到這聲“媽媽”,女子忽然紅了眼眶,嘴角淺淺一笑,好似整個春天都為她而來。

她是那麼美麗,在最好的年紀失去了生命,她本應擁有快活人生,卻死在了彆人的欲望裡。

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媽媽,麻安然的思念在一瞬間得到了宣泄口,她毫不顧忌地奔去。

不知何時,媽媽的身後還有一個蹣跚的老人,她絕不會認錯,那正是她的婆婆。

“婆婆!”她沙啞地喊道。

婆婆樂嗬嗬地說:“安然,你來啦!”

麻安然從未見過婆婆如此開心,這是一個普通老人和女兒、孫女團聚的喜樂。

聽說人在瀕死之際,最親近的人會來接,會感到非常溫暖,一切都特彆美好,讓人不再留戀人世間,過了河就會去往天堂。

此時此刻,最親近的媽媽和婆婆來接她了,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剛剛還是一片黑暗混沌,轉眼間變成綠水青山,媽媽攙扶著婆婆,帶著她一路向前,前方出現的吊腳樓正是她們的家。

她突然感覺到十分溫暖,合適的溫度讓她心情愉悅,連腳步都輕盈起來。

她再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雖仍是赤腳踩在地上,可雙腳雪白潔淨,沒有汙泥更沒有血漬,而身上潰爛的皮膚也消失了,好像一個新生的人,沒有了任何傷痛。

她跟著進了屋,屋裡井然有序,她環顧一圈也不見蠱師的那些法器,原本廳中間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再平常不過的風景畫。

熱騰騰的飯菜已上桌,婆婆在中間入座,媽媽拉著她的手,連忙叫她坐下吃飯,滿桌都是她愛吃的菜。

“安然,多吃點,你都瘦了。”

“安然,快嘗嘗,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