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對了,至於為什麼說是“再”,這個就是後話了,如果有機會的話,這個本子上可能會再有新的筆墨。
她說,她看著自己的媽媽躺在病床上,混濁的眼睛淚流滿麵,插著無數管子乾枯的手顫顫巍巍的去摸她的臉,好像怎麼摸也摸不夠的時候,她便覺得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可偏生母親是個很倔強的人。我有時在想,如果祖母的女兒是一個“普通人”“正常人”,可能就不會說這些話,不會發生這種事。可沒有如果,母親就是祖母的女兒。毋庸置疑。
“媽,可這是我的人生,我現在有了阿常,覺得生活漸漸都好起來了。我覺得我很幸福,你放心吧。昂。”我說了我母親是很倔強的人,一如現在。
祖母笑了。滿足的笑。
“希望你不要騙我啊閨女。我最想看見的就是你開心了。你幸福就好,幸福就好啊。”
“好……嗯!媽,以後你隻要看見我啊,我就一定是會有笑臉的!你信我。你信我……”
母親說她那時應該很難看吧,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努力撐起一個笑臉給媽媽看。
以上都是母親的碎碎念。
“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有我呢不是嗎?你這帥氣英俊的大兒砸!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那時我大概牙牙學語。我隻看著她,慢慢拉住她的手,非常滑稽的扯出一個笑臉。
她笑罵我一句去你的吧,便讓我滾去刷碗。
我見她心情稍好,便去做了家務。
說回我的小姨,薑散。
其實並非沒有合適的人選。隻是這個人不單單隻能說是合適,在當年,他和我小姨甚至被外人說是“天作之合”“人中龍鳳”“天生就是一對兒”,祖父母和那位先生的父母,更是在兩人兩小無猜之時訂了口頭上的娃娃親。
至於為什麼小姨至今未婚,那位先生和我小姨為什麼到了如今的局麵,我知道的也不甚多多。
隻零碎的記得,並不是什麼兩人從小便看不順眼打架,反倒還一起上了幼兒園,小學,初中,直至高中大學。為什麼最後如同過路人一般成為點頭之交呢?一個對於我來說荒誕但又近乎合理的解釋——時間長了,再沒有當初那種感覺。
荒誕是覺得兩人幾乎都降臨這人世便結下了緣,二十年的起承轉合,怎會忽然就說“時間長”“沒感覺”這般有些幼稚的說辭;合理我倒說不上來為什麼,但總覺得這個理由也不是站不住腳。
後來,這位先生結婚了。結婚對象是高中與小姨他們便在同一個班,大學同校的同學。
再後來,這兩人走進婚姻的殿堂,相伴二三十餘年卻又在離“白頭偕老”一詞錯差毫厘之分的年紀分道揚鑣了。
再後來的後來,這位先生患上了胃癌,沒過上下一個十年人間便離開了人世。
屬實令人有些唏噓。
說到這裡我還挺好奇的,好奇在這幾十年好似一瞬的光陰中,這位先生有沒有後悔過,找過我小姨。畢竟小姨那麼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又是他為數不多的年華中占儘他時光的存在,總覺得他不可能淡忘。
可能是主觀偏見吧,我總覺得那位先生的前妻定是比不上我小姨的。
事實上我小姨確實去了那位先生的葬禮,並且遇到了那位先生的前妻,她們短暫的交談了一會兒。那人遞給了小姨一個包裹,至於是什麼,可能隻有小姨和那位女士知道了。這是我母親擔心妹妹所以驅車趕到是偶然看見的。
小姨最後還是沒搭上我母親的車,開車去往了相反道路的地方。我母親最終也沒有跟上去,想必是相信她妹妹,我小姨的吧。
她望著那輛去向世界儘頭直至模糊看不見的車看了好久好久,最終朝相反方向離開。
小姨和母親的人生,一樣,又不一樣。
但是我總覺得,她們的心,大抵是永遠在一起的吧。
即使相隔萬裡,即使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了,不知不覺寫了這麼多。真是好久沒拿筆了,動起筆來沒完沒了的。
剛才約莫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大抵是有孩子們出來玩了,熱熱鬨鬨的,我倒喜歡看著。
今天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