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和藹地笑笑:“不多,兩三件。”
……
小青見這房中的氣氛陡然間凝滯了起來,便先開口道:“我剛才並非有意要瞞,隻是......我若在那時打斷,殿下怕是要尷尬......”
國師聽聞,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既已知曉殿下心意,那我便問問聖子,你又是如何思量的?”
“我?”小青錯愕地看著國師,拿著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男兒身......這,這怎麼成......”
雪山族的聖子是男子,難道中原男子也可與男子成婚不成!小青未曾聽說這種習俗,隻是覺得荒謬。
國師低頭輕笑,卻是起身正色道:“聖子不誠,事到如今,還想瞞著我嗎?”
小青心下一驚,隻覺得國師這話聽著怕人,難道......難道她已知曉,不可能啊?我竟是何時露出了馬腳!既然國師此時挑明,那不就意味著殿下也......
小青突然翻身從床上起來,俯身下拜:“既然國師已經知曉此事,我便不再費心辯駁了。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連整個雪山族都不曾有幾人知曉。還請國師務必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說完,小青抬眼,這位長者,一貫以慈愛麵容示人的國師,此刻竟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著自己。那眼中似是疑慮,又似是懷疑,還摻雜著幾分...憐憫。
“我知道了,此事為欺君,我定不會大肆宣揚。我隻問一句,你連他也要瞞麼?”國師緩緩開口。
他?殿下?
“務必保守......”
小青還未說完,國師便嗤笑一聲:“你已知太子心悅於你。卻還是不肯告訴他真相,讓他日日夜夜受折磨麼?幾年來,殿下對你有多好不言而喻。你欺他瞞他是有苦衷,可我們殿下一片真心付給了誰?若是愛而不得,我便還有法子勸解著他,但若是愛而不能,你叫他怎麼自我寬心呢!”
國師頓了頓,複又痛心道:“我支開他先來問你,本就是讓你幾分薄麵,想著讓你思考清楚些,誰知......我錯看你,讓這一腔真心全都喂了狗去!”
小青隻覺得這番話向座山一樣直直地衝他壓下來,自己避無可避,隻得生受著,但自知理虧,不得不受,卻也心中難過。
這麼多年來朝夕相對,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不免心中動容,更何況麵對的是這樣一般金相玉質之人。
不加雕琢,卻顯豐姿。
不待言說,情難自矜。
可小青自覺塵泥之中,連僅剩的身份都是竊來的,又怎敢妄自消想呢!
你我二人,本就雲泥之彆。
若我隻可遠觀,便將那當作黃粱一夢。
可你卻向我伸出了手,那我從前今後的種種,那在未曾見光的的地方潛滋暗長的情思,從此無處遁形。
“國師,我自知不應如此,但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但縱使情難自抑,我知道我與殿下終究是有緣無份。我知他對我相思入骨,而我對他的萬千情絲,他不需要知道。我與他隔著萬丈深淵,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國師若信我,我就敢允諾,刀山火海,這一步,也由我來邁。”
國師刹那間有些怔住了,原本是為了試一試心中所想,不曾想卻聽得二人肺腑之言,當即心下了然已是無法令這愛欲屏息,便隻將心中種種化作一聲歎息。
“我教養殿下多年,早已是他如親生骨肉,事事以殿下的安危喜樂為先。若是聖子能不負他,你二人之事我不阻攔,若你下定決心要瞞他,也彆讓他太過傷心了。這孩子一路走來,磕磕絆絆,實屬不易。難得有一人是他願放在心尖尖上的,這顆心你不肯接,也彆輕賤。”
國師突然毫無征兆地跪下,給小青行禮,小青忙不迭去扶,卻是撲了個空。
“在此謝過聖子了。”
不容小青多做表示,國師就已經站起,整頓好儀容離開了,空留他一人在房中發著呆。
此時夜色漸濃,來人相繼離去。寢殿內寂靜異常,不免讓人憂思更甚。
小青不免回想起逢月那番話,隻覺得麵頰上滾燙,心中也亂做一團。
想來這屋中點著的香濃烈熏人,把人的思緒都勾起來,又做亂麻似的團起。
苦思無果,小青索性和衣躺下,卻又翻來覆去,到底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