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一件事,一個理想,隻有0.0001%的可能性,甚至更小,你仍然願意相信它實現的可能,並為之前行嗎?”
俞越打開水龍頭,用手捧著水洗了把臉。
這個夢她做了許多年,夢裡的這句話縈繞她的腦海,在疲於奔波的路上,在散漫的閒暇時分,不分場合地回蕩於耳畔。
梳妝完畢,她看著鏡子麵前這個人,棱角分明的臉,鋒利的眉,絲綢質感的襯衫勾勒出她高挑的線條,波浪卷的頭發被打理得柔順,掩去幾分眉眼中的鋒芒,倒是讓俞越比平日看上去柔和許多。
今天注定不尋常。
“俞總,請走吧。”樓下的司機早已等候多時,聽說這位客人是這次會議的主角之一,他自然地以為會是個男人,所以昨天在機場見到俞越的時候心裡確實吃了一驚。
“辛苦了。”沉穩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司機莫名有些緊張,他接待的這位女士平穩從容的姿態讓他不自覺地正襟危坐。
發言內容已經確認過很多遍,俞越望著窗外的街景,楊柳大街還是和從前一樣,四處可見身著南華一中校服的高中生。
很多年前,她就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個。
關於她不可能的故事可能要從很久以前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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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看過淩晨一點的城市?大街邊上閃著霓虹燈的小店,熱氣騰騰的燒烤攤,喝得爛醉的人們,佝僂著腰背的清潔工,小區門口昏昏欲睡的保安....好像白天積攢的疲憊一到夜晚就會儘情的釋放出來。25樓,俞越靜靜看著,揉了揉眼,關上窗,摩托車疾馳而過的噪音被隔斷,一屋子靜得隻能聽見鐘表指針撥動的機械聲。
一點零五分,衛生間亮著白色的燈光,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打破寂靜。她站在洗漱池前,沒顧得上初春的寒涼,連捧幾把冷水往臉上衝。水滴滑落,鏡子裡的人頂著厚重的黑眼圈。
“清醒點。”她心想。
俞越一貫堅守當日事當日畢的原則,白天化學課上的遺留問題沒有整理完,她沒辦法允許自己休息。上一個學期她好不容易在(29)班適應了各個老師的教學方式,下學期就文理分科,把她從原來的班上轉走。分科後學習強度更大,雖然剛進入一個半月,她已經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教學進度和質量的變化。具體體現就是今天這樣——無法按時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她並不聰明,她在迄今為止的十六年中對這一點已經深有體會,不論是學習考試,還是待人接物,哪一方麵她都顯得很笨拙,可以說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孩......或許這就是母親做出選擇的原因。想到這裡,她搖搖頭,挺了挺腰,奮筆疾書。
一點三十分,她終於在筆記本上打好最後一個勾,然後迅速收拾好一切,把鬨鐘音量調到最大鑽進被窩,沒過多久就沉睡過去。
結果還是遲到了。
俞越衝上三樓的時候,18班門口已經站了一排人,都是平時踩點衝進教室的男生。幾個人麵上有明顯的錯愕,畢竟一個多月來俞越在班上總是安安靜靜,不像是會和他們一塊在教室外麵罰站的人。
誰能想到校領導抽這麼個日子檢查早讀。
教室裡讀書聲響起,俞越快步走到隊尾。
“越姐,早啊。”廖明揚眼睛還眯著,打了個哈欠,他脖子上掛著每日必備的U型枕,一米八幾的高個子弓著腰,一副精神萎靡的狀態。儘管他每天上課都在睡覺,但很神奇的是,他永遠都感覺自己睡不醒。和俞越同座之後,課間他周圍安靜許多。說實話,他覺得自己睡眠質量又上了一個層次,為此他感到幸福無比。
俞越站在他小聲回了一句“早。”放下書包,然後把語文課本拿出來。
廖明揚自顧自繼續說“越姐,嘿嘿,你居然也會遲到啊!”
俞越一時不知道回他什麼話“。。。你不是也遲到了嗎。”
廖明揚撓了撓頭“我睡過頭了啊。”
旁邊羅昊拿著書就給他一拍。
“啊嘶,你有病吧羅昊。敢打你爹。”
“老師往你這裡看好幾眼了,消停會兒。遲到了還這麼得瑟。”羅昊邊說便翻開書讀起來。
不一會旁邊幾個男生躁動起來,看來還有比她來得更遲的。
她沒有抬頭,把書翻向下一頁,這篇古文的生子實在太多,她小聲讀著,心想還好她提前查閱做好標注。
下一秒,有人快步走到她旁邊,攜著一陣風,書頁上落下一小片陰影。
胡漢文站在另一頭捏著嗓子小聲喊“垚哥哥,昨天晚上去做什麼了,來得這樣晚”,廖明揚這下徹底醒了,喉嚨裡憋著笑,把手上紙團往他身上扔,胡漢文又反手扔回去。
眼看紙團要扔俞越臉上,梁垚伸手接住紙團,朝胡漢文扔回去“小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