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幽人獨往來(下) 今昔一驚,看向……(1 / 2)

錦瑟(薛莫) 薛莫 4922 字 10個月前

今昔一驚,看向我。我朝她擺一擺手,她走至門口喚來一個小丫頭,囑咐她看好門口。然後將門關上,走回我身後。我這才仔細看她,寧良媛周身都籠著一股文雅的氣息,素淨淡雅,眉目之間皆是儒雅恬靜。相貌平平,不過端正而已。任我直直地看著,也毫無不安,該是一個冷靜沉穩的人。

細細地觀察了半晌,我麵不改色道:“可否告訴我,你與沈濯則有何深仇大恨?”

她看著我,並沒有說話。

我看她一眼,心裡冷笑,既然來找我,必定清楚我會刨根問底,如今這架勢,怕是還未完全放下心來,還要激她一下才可。念及此,我端起茶杯,道:“看來寧良媛還有些事未下決定,如此,便不耽誤時間了。今昔,送寧良媛出去。”

今昔走到寧良媛麵前,準備請她起來。寧良媛揮手讓她退下去,今昔轉頭看我,我略微點頭,她依言退到我身後。

寧良媛緩緩道:“我有一阿姐,本應也是隨我們一同入宮,姿色上乘。若是進了宮,日後定會蒙皇上聖恩,寵冠後宮。離入宮還有十幾日的一天晚上,宮裡來了人,說是要宣阿姐入宮。來人自稱是皇後的人,爹爹沒辦法阻攔,隻得吩咐阿姐萬事小心。天亮前阿姐就回來了,除了臉色蒼白點,其餘的也沒有什麼。”

我問道:“你方才說‘本應’,那麼意思就是,你阿姐現在並未在宮中?”

她掀開眼簾,嘴角微微抿起,恨道:“若不是皇後,我阿姐現在早就寵冠後宮,與皇上畫眉噬臂,怎麼輪得到她!”

“皇後到底與你阿姐說了些什麼?”

寧良媛搖搖頭,道:“阿姐不肯說,我百般追問,阿姐就是不鬆口,說是累了,要回房休息。我無奈,隻得放棄。第二日,我早早的便起床穿衣,在廳裡等阿姐出來一同用早膳。結果我同爹爹娘親等了半晌也不見阿姐出來,便叫了丫頭去看看。丫頭回來後說阿姐還未起床,爹爹便讓我去叫。我推開房門,結果看到……”

她吸一口氣,喘了幾喘,微微閉起了眼,仿佛是不堪回首,接著道:“我阿姐躺在床上,渾身是血,如浴火的鳳凰,卻再也不會醒來。”

我皺眉,問道:“是皇後?”

她擰眉,道:“除了她,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那你能猜到皇後對你阿姐說了什麼嗎?”

她想了良久,用強自忍耐的聲音道:“我覺得,皇後不隻對我阿姐說了什麼,而且還做了什麼。”

我心下奇怪,追問道:“做了什麼?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皇後曾經對你阿姐施暴?”

寧良媛一下子站起來,袖子一下子帶翻了桌上的茶水,她雙眼淩厲無比,恨意爆發,咬牙切齒道:“做過什麼?!做過什麼!沈濯則,那個蛇蠍女人,她讓人玷汙了我阿姐!”

我大吃一驚,還未說話,隻見寧良媛目眥欲裂,幾欲癲狂,激動道:“沈濯則,堂堂一國之母,竟然讓人玷汙了我阿姐!此仇不報,我寧梓宓枉為人姊!”

我急急走到她麵前,緊緊握住她的胳膊,尖尖的指甲陷入她嬌嫩的肉中。痛感讓她漸漸清醒過來,已沒有了方才的癲狂之態。我冷聲問道:“你說皇後讓人玷汙了你阿姐,是為了防止你阿姐與她爭寵,寵冠後宮。但是這後宮中貌美之人何止你阿姐一個,皇後為何偏偏要對你阿姐下手?!”

她烏黑的眸子看向我,淒涼一笑,輕聲道:“為什麼?嗬嗬,為什麼?你知道麼,沈濯則與我阿姐,原是閨中密友。後來,沈濯則入宮為後。我阿姐原本一心仰慕皇上,但因為那人是沈濯則,便也毫無妒意。我阿姐一再試探,沈濯則再三保證她對皇上毫無情意,於是我阿姐才敢向她傾吐對皇上的愛慕。誰知道沈濯則對皇上無情,但對後位權勢卻是中意得很。她心知肚明,以我阿姐的姿色與聰慧,入宮後定會受寵。更重要的是,阿姐對皇上有情,一旦入宮,她便可能會後位不保。於是,她便逼著我阿姐自動退出,不再入宮。阿姐不從,她便讓人玷汙了我阿姐,讓她沒有了完璧之身,就算是想入宮也不可能了。我阿姐那樣好強的性子,怎麼會容許自己被他人玷汙,於是便……”

我鬆開她,回到位子上,道:“那麼你是準備鬥垮皇後了?”

寧良媛點頭,道:“對,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不會放過她!我與她的恩怨,至死不休!”

我抬眼看她,目光平靜無波:“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幫你?還不留一切的將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訴我?”

她亦看著我,聲聲字字如珠落玉盤:“因為我信得過你,”頓了頓,微微笑道:“說實話,來之前我猶豫過,可是當我聽到你直呼皇後其名時,我就知道,我賭對了。”

我回以一笑,靠在椅背上托著下顎,笑問:“那麼我憑什麼相信你呢?方才你說的話,我可以當做是故事;你的神情,我可當做是演戲。從頭至尾,你都沒有給我一個可以完全相信你的證據,你讓我憑什麼相信你?”

寧良媛靜默片刻,走到我麵前,抓起杯蓋,狠狠地磕在椅子的扶手上。碎片四濺,今昔下意識的擋在我的身前。我將她拉開,靜靜看著寧良媛。

她伸出細細的手腕,懸在杯子上方,右手一劃,鮮紅的血珠落在茶水裡。

我詫異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江湖人士滴血為盟的方式。

待茶水全部染紅,她端起來,堅定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雖然妾身是一女子,但好歹也是生在武將門庭,這些江湖上的儀式,雖不精,但也了解不少。今日我寧梓宓就在此立誓,若我剛才所說之事有一句虛言,就不得好死,永世不能替我阿姐報仇!”話音落,一飲而儘。

我不禁讚歎道:“好直爽的性子!”

她放下茶杯,雙唇殷紅,一雙眼睛烏黑發亮,如黑夜耀星,微笑道:“如何?”

我站起來,笑:“如此甚好。”

送走了寧良媛,我問今昔道:“管秀儀這幾天如何?”

今昔想了想,道:“沒有什麼出頭的事兒,隻是好像與連貞媛有些不合。”

“連貞媛麼?怎麼回事?”

“連貞媛看不慣管秀儀的傲氣,心懷不滿。”

我轉轉眼珠,道:“看不出來嘛,我以為連貞媛開朗灑脫,原來也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尤其這個主還是受寵的。”

今昔道:“主子可是有什麼主意了?”

我喝一口茶,緩緩笑開,吩咐道:“且不說這個,你去將方才寧良媛打碎的茶杯扔出去,不用刻意遮掩,連血跡都不用擦拭。”

“都梁宮頤和軒瀟氏憐潤儀,出皇族貴胄,承星華毓翠,上則恪夙謹德以遵孝,下則平厚溫和以束宮人;現仰承皇上旨召,頒位號以娘子,頌寬德而衍慶,冊其為正六品妃,禦賜封號,是為“顏容”,冀其茂章而修德於永。欽此!”

張連尖聲念完聖旨,將明黃的錦布合在一起,笑眯眯道:“顏容娘子,接旨吧。”

我叩頭謝恩,任由今昔將我扶起,我接過聖旨,道:“嬪妾接旨,謹遵聖諭。”

張連道:“奴才早就說過,主子日後在後宮中定會平步青雲,看來奴才說的不錯。”

我對今昔擺一擺手,今昔遞上銀子,我道:“承蒙公公照顧,嬪妾感激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