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南,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盛夏,好像有什麼預感,臨出門前我打開天氣預報。——陽光燦爛。
我到的很早,隨意選個位子坐下,瞧見身旁的座位上多出一個書包,窗簾遮了日光,我沒有找到書包的主人。直到微風打著卷飄進來,在瓷磚地麵上留下一束光,我才瞧見窗台前的人影,白襯衫的一角塞進褲腰裡,用肘撐著窗台,捧了一本書在讀。那窗簾好像合了我意,吹得更高,我勉強看清了你容顏,卻隻記住了一幅金絲框的眼鏡。我避開你鏡片後詢問的目光,你還是個陌生人。
我不是個自來熟的人,隻是你碰巧坐在我旁邊,我暗自勾勒一遍你的輪廓。我瞧見陽光撫弄你的鼻尖,卻又不肯再添一分晃眼,躊躇了一陣溜去彆處。我托腮望向門口,兜兜轉轉看了你幾眼,學著你的樣子也挑了本書看。
逾南,你怎的這樣寡言呀。
我不敢去搭話,也可能是我耐不住久坐,沒一會兒踱出門去找了個新夥伴聊天,不忘回身拽了下門把手,聽見落鎖輕微的聲響,沒打擾你片刻的寂靜。玻璃上斜斜刻出你埋頭的身影,被白熾燈切割得模糊。
後來我懷裡捧著一摞書回來,講台上添了座次表,我費力辨認,將名字和麵孔對號入座,卻高估了記憶力。有一張紙上的字跡稍顯清秀,筆尖滾過紙張沒留下多餘的痕跡,稍顯擁擠的行間距反倒印象深刻。我循著名單對上了位子,桌角的姓名對上了號。我又看見你在窗邊,捧的還是昨天的書,這回陽光可大度地肆意傾瀉,閃金在你頸窩流轉,攀附上臉頰,從眼尾摹過唇瓣,顫顫巍巍掠過睫毛,化作數道光暈藏進發絲裡。原來你叫逾南,好悅耳的名字呀。
可我仍記不住你的容顏,每一瞬驚豔總是似有似無晃過心頭,倏地飛走抓不著,我想為你寫的三行詩篇也找不著韻腳,我甚至還未曾與你搭上話。
你總是坐在我邊上一言不發,但時間過得出我意料的快,天氣隱約有了入秋的意味。我見到你開始和彆人說話,見到你身邊開始聚集不少人,見到你臉上不時綴上隱晦的笑容,但我和你還是陌生人,一個偶爾會關注到你的陌生人。
我也擁有了自己固定的社交對象,可能我們之間的交集暫且作為空集,不知何時起你不再寡言,也會放肆大笑和暢所欲言,可能對於陌生人而言你是不善言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