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東西。”
白白地受了傷,還被長姐罵做“廢物”,江淮予心裡憋屈便沒再同她說話,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銅哨子一吹,遠處一聲鳥鳴傳來。
一隻眾人都未見過的大鳥從山頂飛來,鳥翼展開足有十餘尺長,這鳥直愣愣地衝著漠北人的營地飛來,漠北人見此大物以為是山神顯靈,紛紛拋下手中兵器向鳥飛來的山頂跪拜。
江晏川看著這副模樣,側身看了眼身後受傷的自家廢物弟弟,握緊了手中的劍:“管它是神是鬼,殺了再說。”
就在她將要拔劍而上之時,這玄色的大鳥竟繞過了她徑直向江淮予飛去,江晏川心道不好,提著長劍縱身一躍向大鳥砍去。
鐵劍和大鳥的碰撞震裂了她手臂上的傷口,陪江晏川征戰沙場多年的長劍碎成了幾段落在地上,大鳥的翅膀生生被她砍下了一半,一動不動地臥在地上。
地上沒有血跡,這大鳥也沒再動彈。江晏川拿著手裡的半柄斷劍前去查看江淮予的情況,生怕這怪物傷到了他。
漠北人見此一幕如臨大敵,這江晏川連山神都敢殺,怕不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衛良提著著不知道叫什麼名的將軍的頭走到江晏川麵前單膝下跪,“大帥,我們已擒敵軍主帥,下一步做什麼。”
“埋了他。”江晏川低沉的聲音傳去跪在地上的漠北人的耳朵裡,仿佛聽到了魔鬼的低語。
“能用的用,用不上的都殺了。”
“是。”衛良起身把頭顱遞給了旁邊的人,拿著長槍走向跪在地上的俘虜。迎接他們的,不過是死路一條。
江晏川仿佛沒聽見身後的慘叫,抹了一把輕甲上的血看向這躺在地上的怪鳥,“這是怎麼回事?”
江淮予既心疼自己長姐還在流血的手臂,又心疼今年年初燕王送他的燕甲,“我師父送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江晏川看著這足有半人高,十尺長的生日禮物,不解地問到:“是什麼東西,做什麼用的?”
“是我師父做的燕甲,全大夏境內隻有這一隻,可以用來打仗。”江淮予看著一動不動的燕甲,不知如何跟顧澤蘭交代。
燕甲是顧澤蘭和長公主舊部研製出來的作戰工具,她背上的箭,身上穿的輕甲都是他們做出來的。
聽說這燕甲由銅器、金線和鐵輪做成,一隻造價不菲,斟鄩城裡便有那麼一隻,遠比這隻大得多,用途卻大不相同,斟鄩的那隻隻是逢年過節供達官貴人們遊玩觀賞,這隻卻能載人上天,取人性命於千裡之外。
見不是什麼奇珍異獸,江晏川便也沒放在心上,大不了回京時親自給顧澤蘭上門道歉。
一想到顧澤蘭,江晏川就想起了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麵轉悠的小團子,幾年未見,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
自己遠在千橛山都聽聞燕王顧澤蘭還未及冠便有人上門拜訪,望成全自家小女一番心意。
長公主李慈身為京中四大美人之首,長公主之子顧澤蘭也生得麵如冠玉,貌似潘安。雖說這小團子長得是挺可愛,但還不至於吹的什麼神乎其神。
江晏川提著赫連少容的人頭回到營中,此戰告捷,江晏川拿著毛筆給李啟書了封信。
已經到了年關,江晏川人還未到宮中,她的信就先來了。
宮中皇上正在和病怏怏的燕王下棋,半月前就接到了江晏川的陳情信,中心議題就是戰打贏了,但是己方也損失慘重,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望聖上海涵。
兩人正下到興頭上,就聽太監匆匆來報,“啟稟皇上,安陽將軍壓著萬俟納蘭已經到了城門口了。”
“直接招她進來就行,我正和燕王下到興頭上。萬俟納蘭打入大牢,等候發落。”
“皇叔這麼做是否有些不妥。”顧澤蘭一子落在棋盤的邊緣位置,纖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抬手擋在嘴前清咳了兩聲,順手從果盤裡掐了顆葡萄送進口中。
“有何不妥。”李啟毫不留情地吃了顧澤蘭的棋,“斬草,就是要除根。”
“臣受教了。”
李啟看著顧澤蘭眼裡的哀傷,把手裡的棋子都放進了棋簍裡,再沒開口。
兩人坐在暖爐旁下著棋,江晏川披著雪就進來了,她手裡拿著抱著斷劍的包裹半跪在地上,“參見皇上。”
“舟車勞頓,愛卿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吧。”
江晏川起身看著李啟旁邊的人,這人身著淺藍色合領對襟半袖長衣和藏青色金織馬麵,懷裡抱著淺青色披風坐在李啟對麵,半張臉藏在麵簾後,一雙微微下垂的柳葉眼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棋盤。
“這位是燕王,顧澤蘭。”
“你就是安陽將軍吧,久仰,久仰。”
顧澤蘭嘴上說著久仰,眼睛卻沒從棋盤上挪開,李啟看著他的樣子沉默不語。
良久,顧澤蘭放下了手裡的棋,“臣輸了。”
“還未落子,怎就輸了?”
“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