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應星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他打聽到程一放假會去接家教兼職，拐彎抹角地從數學老師那要到程一的電話號碼。

在智能機幾乎完全普及的現在，她還用著款式老舊的按鍵手機，想和她聯係隻能打電話。

拜托媽媽給程一打電話，約好暑假的補課時間，林應星開心地抱住他媽。

整整一個暑假，他每天都可以看到程一，不是時常擔憂被發現的窺視，是更近距離的接觸，甚至，他們或許能在這段時間成為朋友，乃至戀人。

想到這，林應星開心地要炸了。

約好的時間在下午，林應星提前兩小時整理房間，切水果，換衣服，然後坐在客廳沙發等著門鈴響。

1點58分，門鈴響了。

他跑過去開門，程一穿著校服，手裡挎著個舊舊的布袋，柔順的黑發被她挽在耳後，發尾輕輕掃動她瘦削的肩。

“學，學姐好！”

林應星身體僵直，聲音洪亮，嚴肅地就差敬個禮了。

“怎麼是你？”程一皺眉。

“我也沒想到。”林應星摸摸鼻子，隨後反應過來，“學姐知道我是誰？”

“嗯。”他容貌出眾，程一很難對他沒有印象，不過在她心裡，他也隻是一個長得漂亮的陌生人。

答應了的事不好反悔，程一不再糾結。

跟著林應星走進臥室，她拖開椅子，把書擺好就要開始講課。

林應星將一早準備好的果盤和茶水推到她麵前，低聲道，“學姐，先吃點水果吧。”

“不用。”

果然被拒絕了。

直到下課，桌上的茶水和果盤她都沒動。

林應星看著她乾燥的嘴唇發呆，想舔一舔，又覺得難過，為什麼不喝水呢？講這麼久嗓子會不舒服。

“就到這吧。”相比來時，她的聲音更加嘶啞。

“學姐，喝點水吧。”林應星又勸到。

“不用，我先走了。”

暑假過去一個多月，林應星和程一沒有絲毫進展，勉強值得高興的是，他的成績有所提高。

夏季多暴雨，上完課後，林應星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拉住要出門的程一。

“學姐，馬上要下雨了，我打車送你回家吧。”

“不用。”

“那帶把傘吧，路上要是下雨就麻煩了。”

“不用，我先走了。”程一扯開他的手，快步離開。

林應星拿了兩把傘，出門偷偷跟在她身後。

果然，兩人沒走多久，雨滴就掉落下來，林應星看著程一跑進附近的公交站。

他躲在公交站另一側，看她坐在凳子上發呆，雨勢慢慢變大，漸漸打濕身上的衣物。

林應星剛要走上去，就看見程一從褲袋裡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又拿出一個廉價打火機。

火光明滅，廊簷下的黑發少女，沉默而頹喪地抽煙，散出的煙霧被雨滴穿破，縈繞在她冷硬的麵容上。

這是另一個她。

疲憊又孤寂。

心如同被千萬根針細細密密地紮中，無法言語的難受，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這樣靜靜守著她。

“你怎麼在這？”

程一掐掉手裡的煙，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是，是來給你送傘的。”林應星走到她身前，低頭說。

“謝謝，明天我會帶過去。”她接過傘打算離開。

“等雨小一點再走吧？”林應星抓住程一的手腕。

程一轉頭看著他，襯衣被雨水打濕，似有似無地勾勒出勁瘦腰肢，他是真的很漂亮，朗目薄唇，臉上總帶笑意，和她一點也不一樣。

兩人一同坐在長椅上等雨停。

“你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

“嗯。”她敷衍道。

“為什麼，要抽煙？”猶豫著說出口，林應星盯著淅瀝瀝的雨幕。

“路上撿到的，不想浪費就抽了。”

“很臟。”林應星皺著眉嚴肅地看著她。

“嗯。”程一敷衍道。

“你騙我。”林應星反應過來，程一怎麼可能撿地上的煙抽。

“嗯，不說了。”

次次如此，敷衍，撒謊，躲避，抗拒，一通折騰下來，沒人能接近她。

“學姐，我們能做朋友嗎？”

如果情感能實質化，從他身上湧現的期盼，緊張，祈求都彙成溪流，源源不斷地流向對麵那個人。

“雨停了，我先走了。”她將傘還給他，站起身。

“早點回去吧。”程一低頭對林應星說，他哀怨地抬頭望著她，像隻被遺棄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