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無情地離開了。

直到假期結束，他也沒能和她更進一步。

進入高三，程一的學業更加緊張，兩人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她甚至同之前一樣，對林應星視而不見，實際上她除了周曄，其他人都視而不見。

趴在桌上凶巴巴地看著周曄的背影，如果她對所有人都不在乎，林應星心裡還好受點，可她隻對他例外，冷情冷性的人唯獨偏愛他。

好嫉妒。

沒想到，機會又來了，可這次林應星隻感到難過。

辦公室裡，幾位老師在討論程一的捐款事宜。

她外婆常年生病，往年她的獎學金、補助金都用來填補藥物支出了，假期兼職用來補貼家用，這才勉勉強強維持生活。

前天，她外婆突然病重，手術需要一大筆錢，迫不得已，她回學校找老師請求組織捐款。

“要不是實在缺錢，她也不會求到這來。”

“往年林老師給她的錢，不都被她還了？她這孩子，總是不想虧欠彆人。”

“是啊，她還要求把捐款記錄表給她，估計以後好按照名單還錢吧。”

“她就是太犟了，自己拿定了主意，沒人勸得了她。”

老師們在閒聊，林應星坐不住了，問到她醫院的地址就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等候區內，程一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周曄站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

“小曄，先回去上課吧，這裡有我們守著。”周嬸拉了拉周曄的袖子。

“等程奶奶出來了，我再過去。”

“彆耽誤了課，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去學校。”

“煩不煩。”周曄甩開周嬸的手。

收到周叔周嬸的目光，她將周曄牽過來，“回學校去。”

“不去。”

“聽話，彆讓周叔他們擔心。”

“我就不去。”周曄眼眶微紅，氣急地反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腕被他擰紅了。

“我真的累了。”

周曄沉默著鬆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周嬸跟在他背後，囑托他在學校要好好學習，卻被他快步逃開了。

“哎，你說這，一一，還是你的話管用。彆擔心，外婆會好的，你累不累，去椅子上坐會兒吧，忙一天了都，這裡我們守著就好。”

“沒事，周叔周嬸，你們也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醫生說有一個人守著就行，護士也會幫忙，今天謝謝你們過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也是你的親人，周曄以後還得你顧著點，這都不算什麼。錢的事不用擔心，我和你周叔還存了點。”

“嗯，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我看著，明天你們下班了再過來替我，行嗎？”

周叔周嬸仔細囑托後，趁著天還沒黑趕緊離開了。

林應星偷偷躲在等候室人群中間，程一坐在連燈光都照不到的角落位置。

他站在燈光下，程一隱匿在黑暗裡，兩人界限分明。

“程一？”

他穿過人群，跑到她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喊她。

“你來這裡乾什麼？”程一警惕地看著他。

“我是從老師那知道的。”林應星一向善於交際，此刻卻不知道說什麼話，隻能乾巴巴回答一句。

“有事嗎？”程一揉揉太陽穴，她真的很累。

“你缺錢對嗎？我可以給你，我有錢的。”林應星語無倫次地說。

“你想要我做什麼？”程一臉色變得很差，盯著他慌亂的表情。

“沒有，不是。”

“我和你的交情沒到隨便給錢的地步，你圖什麼？”她語氣冰冷地加重了最後幾個字。

“是，是我借給你的，你打算以後還錢給捐贈人，可是那麼多人捐贈，以後找人也很麻煩，我直接借給你，你隻要還我的錢，我人就在這，不會讓你找不到的。”

胡亂解釋一通，林應星頭痛地想拍死自己，到底再說什麼啊。

程一笑了，上揚的嘴角驅散周身冷意，原本陰沉的表情變得溫和，她常常冷臉，清秀的五官硬是逼出幾分淩厲來，現在隻淺淺一笑，竟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臉紅個徹底，他咳嗽著轉過頭。

“謝謝。”

“沒事，畢竟你也是我的老師。”他小聲說。

“嗯，謝謝。”

心臟狂跳，他又是開心又是難過，替自己感到開心，為她感到難過。

“你要不先回學校？”

“不，不用，我已經請假了，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他怕程一趕他走，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希望能感化到她。

“要坐會兒嗎？”

程一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好！”林應星蹭地站起來，乖乖地坐在旁邊。

她又笑了，輕鬆地不帶負擔地笑。

兩人靜靜地坐在角落陰影處，等候室裡環繞著哭泣聲、交談聲、爭吵聲，唯獨他們這邊劈開一片寧靜空間，這次他終於走進了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