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活是一個讓人感到羞恥的名字,顯得它的主人十分的低賤。
但也就是這個名字,卻是它的主人年輕時的寫照。
前一天晚上的高燒在早晨終於退了,儘管昏昏沉沉,但易活仍跌跌撞撞地去向家中仆從打聽昨日自己看到的兩個男子。
得知是洛城世子易恒恰巧在德章書院中遇到了老鄉沈自安。又恰巧兩人一見如故,結為兄弟。
現兩人完成學業,沈自安隨易恒回到洛城,順路前來拜訪城主與城主夫人。
易恒想給自己的母親一個驚喜,所以特意未說回家之事。
管家見到離家求學的世子帶著沈醫生的兒子自德章書院回來了,喜不自勝,連忙將二人引入夫人院中。
過橋時就遇上了在水中撲騰的易活。
無論是易恒還是沈自安,其實跟易活都沒有多大的關係的。
風光驕傲的世子,儒雅隨和的公子,人見狗嫌的雜種。
世子的回歸並未對易活的生活帶來任何的改善,饑餓仍然是他最忠誠的朋友。
但是想再見一眼沈自安的渴望卻使得日月更替變得漫長。
沈自安會不定期的來城主府做客,易活總是躲在角落中偷看。
易恒世子會口若懸河地談天說地,在一旁的沈自安輕搖折扇頻頻點頭。
有時沈自安會瞥到躲在角落中的易活,然後微微歪頭報以微笑。
沈自安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好像要和他說話一樣。
易活相信下一秒沈自安就會徑直走過來和自己打招呼,如果自己的大哥不在的話。
這一天易活終於找到了契機。
這是一個仲夏的黃昏,沈自安提著裝著城主夫人送的點心盒子準備回家。
他微笑地向出來送他的管家揮了揮手,隨即披著斜陽獨自一人邁步向前。
易活從後麵的府門中竄了出來,繞到沈自安的前麵。竟然與沈自安撞了個滿懷。點心盒子摔落在地,裡麵精巧可愛的點心咕嚕嚕地全滾了出來。
易活愣在了當場,隨之被無儘的懊惱所席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前隻想趕緊逃離現場。
腳還沒有邁出幾步,後麵傳來沈自安有些惱怒的聲音:“你怎麼撞了我就跑?”
易活頓住了腳步,幾天來的幻想霎時破滅,自己與沈自安的緣分不過當日向自己伸出了手而已。易活悲觀地想。
不過很快他就擺平了心態,本來像自己這樣的賤種,能與沈自安和大哥這樣的人做朋友就是癡心妄想。
易活瞬間切換成了以前那副吊兒郎當混吃等死的調調。隨即轉過身,賤兮兮的掃了沈自安兩眼,但很快視線就被地上的點心所吸引。
易活已經餓了很久了,他一個箭步衝到了沈自安腳邊,一把抓起地上的點心就往嘴裡塞。
一開始的幾口還有沙子在硌牙,但最終很快就被香甜的味道所充斥,易活幸福陶醉的閉上眼。
一口一個的小點心散落在四周,被易活全部撿起來丟進嘴裡,吃完還不忘咂咂嘴回味。
易活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沈自安笑了笑。
此時易活才發現沈自安早已目瞪口呆了。
“等等,我,我是不是見過你?”
想必是哥哥在介紹的時候不願提起自己還有一個弟弟。
“我名叫易活,城主夫人起的名字,小名叫雜種。”易活天真地笑笑。用最自信的口吻訴說自己卑賤地出生,話裡話外都有控訴城主夫人的意味。隨即迎著夕陽大步走回了府。
幾日後,在與洛城世子易恒的聊天中,沈自安有意無意聊到了易恒的兄弟:“易兄,這幾日常來叨擾,怎麼見你其他的兄弟。”
聊到這裡,易恒有了一絲惆悵,他彆過沈自安探尋的眼神,歎了口氣,道:“我七歲離家求學,當時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現在想來也是許久未見了。”
“易兄歸家也有些時日了,竟也不曾見到嗎?”
“除了那日你見到落水的那位,其他的都夭折了。”
“竟是如此?怎麼會?”
“我也問過母親,不過提起這件事情母親就神色大變。還是幾日後母親身邊的侍女告訴我,當年母親遭人陷害失了一個孩子。那死去的妹妹陰魂不散在府中盤踞變成惡靈害死了弟弟妹妹,幾次超度也不成,母親隻得將我送到外城求學。”
看著沈自安一臉疑惑地樣子,易恒不由得笑出了聲:“我自然不信這個。想必是後院中有人心思齷齪,一直做得很好不曾被抓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