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源城的捷報在幾天後傳來,不損一兵一卒,源城後退七十裡外安營紮寨。
縱使沈自安窮儘畢生所學,也未能想到軍師是通過怎樣一種手段在敵我差距懸殊的情況下全身而退。但是,越是這樣越是讓沈自安感到害怕,他知道軍師手段殘忍至極,這一次的勝利,又不知道要以多少血淚為代價。
“宋星,你過來,告訴我,這一次是如何勝利的。”沈自安想得頭疼,於是向剛從外麵溜回來的宋星招招手。
宋星臉色明顯不太好,見師父這樣問立馬擺擺手:“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自安不想為難宋星,隻是輕輕“哦”了一聲,繼續垂下眼簾看書。
隻是夜晚,趁宋星睡熟,沈自安偷偷溜了出去。
自上次馬車上聽到士兵閒聊,沈自安就意識到士兵的聊天也是很重要的情報來源。尤其是易活總是不願讓自己接觸這方麵的事物,讓沈自安覺得自己懂得甚至比小徒弟宋星還要少。
外麵值夜的士兵圍在一起聊天,沈自安若無其事的坐進人群中。
“誒,兄弟,你可眼生,是哪裡來的?”
“我是主管後勤的,城主讓我帶幾壺酒犒勞犒勞兄弟。”沈自安特地壓低了聲音。
酒後,這群人的話明顯就多了起來。
沈自安借機詢問起了與源城的那場戰役。
“嘿,我看那軍師確實有兩下子,你看那源城主帥,直接放棄了攻城了。”
“那那群城牆上的俘虜呢?”
“還能怎樣,繼續關著唄。”
“兄弟啊,看在你給我們兄弟幾個送酒的份上我才告訴你的,你這幾天不妨去東麵關押俘虜的監獄裡溜達溜達。”
“強哥,這話我聽不懂了。”
“你小子”強哥一巴掌拍在了一個少年身上,猥瑣地嘿嘿笑了起來:“你知道那裡關押的俘虜都是誰嗎?都是以前明城的富商的夫人千金。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吃不好睡不好還總是擔驚受怕的,可能時不時還要被扒光衣服到城牆上吹吹風,除去瘋了的那幾個,剩下的現在是一門心思撲在怎麼討好我們這群人身上了。”
沈自安的腦子像瞬間炸了開來,他從某一本野史上看到前朝叛軍被圍剿時,曾剝去城中婦孺衣物至於城牆上,使得敵方不忍用箭矢投石器等武器,繼而逼迫敵方放棄攻城。
沈自安在讀到這一章時,覺得荒誕至極,因此將作者名字記住,將他的作品悉數燒去,因為他覺得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做到如此殘忍,記載有失真實性。又覺得其作者實在心理實在變態,令人作嘔。卻不想這場人間慘劇,竟要在自己眼前上演。
問強哥問題的那個小青年有點猶豫,但是又鼓足勇氣開了口:“可是討好了我們又有什麼用呢?”
“嘿,你傻啊。把你伺候舒服了,說不定就能離開這裡了。隻要和看守的大哥說一下,人你就可以帶回去慢慢玩。總好過在城牆上當著兩軍被扒光了衣服吧。”
沈自安咬緊了牙關才讓自己不失態。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雨點滴落在地上。
“見鬼,又下雨了,這幾天一天天下雨,都快把這裡給淹了。”
沈自安一言不發,站起身向東麵牢房走去。
“嘿這小子,鋸嘴葫蘆一個,沒想到身體還是挺實誠的。”
東麵的營地處在低窪區,已經淹了到腳踝的水。看守趁著無人,正在房裡與以為南方女子調情。見窗外沈自安經過,向窗外丟出一串鑰匙。也很不在意地提醒了一句:“下雨了,馬上水要漲起來了,快選一個帶回去玩吧。”
聽到看守的話,沈自安倒是沒什麼反應,另一邊幽暗的牢房卻有了動靜。
一雙雙慘白細嫩的手抓住了生鏽的鐵欄杆,借著牆上微弱的火光沈自安看見了或明或暗的少女的臉龐。
麵容早無半點生機,目光呆滯的盯著沈自安,嘴唇一張一合。
低沉的女聲此起彼伏,好像魔鬼在輕輕吟唱。
“帶我吧,我會把您服侍好的……”
“帶我出去吧,我會讓您滿意的……”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您了……”
“她們都染病了,隻有我是健康的,帶我出去吧”
“救救我……”
“……”
這種可怕的情景快將沈自安逼瘋了,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用鑰匙打開了一扇牢籠,裡麵有大概五六個女子,基本全都倒在地上了。
“快逃吧,逃的越遠越好。”他對著已經開的牢籠大吼。
唯一沒有倒在地上的女子站了起來,但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很困惑,但是不肯離開。
“快走啊,離開那座牢籠,七十裡外就是源城的軍營。”
倒在地上的一個女人彆過了頭看了看沈自安,很快就轉了回去。
沈自安趟著水去開另一所牢籠。
這是他發現上一個牢裡沒有倒在地上的女人像幽靈般跟在沈自安的身後。
沈自安摸著鑰匙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立刻感覺被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