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
一踏進這個牢房,沈自安便想起了那個雨夜中和那群淹死在牢裡麵的女人,四周的牆壁似鬼魅向他逼來,壓得沈自安喘不過氣。
東麵牢房的積水已經退下,為了杜絕瘟疫再次泛濫,士兵們撒上了白色的石灰粉消毒。易活蜷縮在最裡麵牢房的一個角落裡,身上沾了不少石灰粉,灰頭土臉的像個小醜。
知道士兵用鑰匙打開了門,那聲低沉的撞擊聲才似乎驚動了那肉球,易活動了動,很吃力地使自己轉過身。
看到來者是沈自安後,易活露出了一個戚哀的微笑,用喑啞的嗓音輕聲說道:“沒想到最後還是哥哥來看看我。”
沈自安忽得被這聲“哥哥”惡心到了,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想起了少年易活的風姿。
曾經敢於隻身進入神夏森林獵殺白虎的少年英雄,曾經鮮衣怒馬迎娶文城千金的夢中情郎。
與麵前之人判若兩人。
隻道是身體與靈魂一道墮落。
“為什麼要造反?”沈自安愣是憋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
“要造反的不是我,我隻是被利用了。”
沈自安厭惡地瞟了易活一眼,覺得易活到現在還在極力推脫。
易活也是將沈自安的嫌棄看在眼裡,自嘲的笑了一笑:“要造反的不是我,對戰明城和源城的勝利也和我沒有一點關係。這座牢裡沒有軍師,他逃走了。”
沈自安神色微動,易活繼續自顧自的說:“在老皇帝暴斃之前,軍師就找到我了。當時他就鼓動我為謀反而謀劃,說是到時候自然會有助力。”
“你就這麼答應了?”
“權力麼,和食物一樣,我都沒有抵抗的能力。”
“軍師如今在何處?”
“不知道,也許往東邊跑了。”
沈自安轉身便要離開,易活看著他的背影,終是一句挽留也沒有叫出口。
“小菊,這便是報應嗎?”易活喃喃道。
(下麵還有一點回憶殺)
在易活哥哥易恒的葬禮上,易活始終惦記著那個曾經背叛他的女人,但是奇怪的是,作為易恒的妾室,小菊並未在葬禮上露麵。
於是仇恨與思念像邪火一樣灼燒著易活的心,在那天夜裡,他高興得喝了兩口酒,神誌不清地遊蕩進了易恒的院落。
不絕如縷的嗚咽將易活牽進一座彆致的小院,在這裡他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就這麼貿貿然闖進了屋裡,二話不說就想要伸手摟住小菊。
倒不是醉酒使他失去了理智,而是他根本就無視世俗的規束。曾經的愛人,已故哥哥的小妾,易活甚至有一種偷嘗禁果的興奮。他開始對小菊上下其手。
直到小菊一巴掌扇在易活的臉上。
易活愣了愣,停下了手,退了半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小菊,最終將目光聚焦在小菊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易活一下子酒醒了。
怪不得那老妖婆在兒子死後還沒有崩潰,原來這裡還留著一個種呢。
若是此番小菊誕下男嬰,那他易活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可能是白忙活了。更重要的是,城主夫人會放過自己嗎?
易活驚出一身冷汗,心裡冒出了罪惡。
不出所料的,小菊難產死了,一屍兩命。城主夫人徹底崩潰,城主在幾個月後也鬱鬱而終。
隻是在小菊死的那個晚上,小菊身邊的貼身丫鬟突然找到了易活,隻對易活帶了一句話:“姨娘知道是你下的手,她臨死前讓我轉告你,你會有報應的。”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讓易活跌坐在地。
這句話是對易活的審判,象征著他從被害人到加害人的轉變。
他終成為了他最討厭的模樣。
(回憶殺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