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生了,生了!是個小姐!”產婆抱著繈褓趨向堂前。
廳內上座坐著兩位男子,一位著繡有清泫宗花紋的藏青色外袍,三十出頭的年紀,眉眼和煦,著實讓人親近。另一個身形稍顯臃腫,樣貌還算周正,聽了這話麵露喜色,向身旁的男人行禮。
“楚掌門,我家小女能入宗門實乃我江家大幸,還望掌門能對小女多加照拂,往後我江家必唯清泫宗馬首是瞻。”
楚長澤起身回禮,細細檢查過繈褓中的女嬰身上沒有絲毫魔氣後,帶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的微笑回道“入了宗門,從此以往便是我清泫宗的人,江家主不必掛懷,清泫宗必會好生看護。”
此時另一邊,一間簡陋的屋舍,四垣破敗,其中立著一位女子。
冷白的月光從不避風雨的屋頂灑滿其一身白衣,頭上僅挽了個發簪,青絲披散,一雙桃花眼流露出些許哀傷和憐憫。眼角的淚痣本應襯得此人嬌媚無比,偏生周身清冷的氣質更勝一籌,顯得其妖治冷豔。女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啼哭的嬰兒,與此處格格不入。
*
幾日前,清泫宗
“顏長老,掌門喚您過去議事,不得耽誤”
屋內靜坐在桌旁的女子聽了這話,執筆的玉手頓住,長睫微動“曉得了”。
竹鑾閣內,半幅破敝地卷軸浮在空中緩緩鋪開“雙珠降世,匿於初生;土曜醜時,現於古燕”
“這東西都已經被分成兩半了,沒想到還能出來整幺蛾子?”男子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吊兒郎當地斜靠在椅子上,一身錦衣些許淩亂,麵容俊雅又帶著些慵懶散漫,隻是神情頗有些憤憤不平,旁邊的兩位倒是一言不發地將視線定格在那卷軸上。
楚長澤環顧一圈,喟歎道“此物乃浮沉圖,是創立宗派的師祖所作,自三百年前的那場腥風血雨後便一直置於藏書閣中。如今依各位所見,這隻有半幅卷軸的浮沉圖再顯預言,神珠和魔珠或將雙雙降世,我想問問諸位有何看法?”
紫衣女子清麗的麵孔上閃過一絲擔憂,黛眉微蹙“我雖不曾見過此物,卻也聽過傳聞,這浮沉圖有頗多用處,甚是精妙。依著這預言,我們還是要到古燕城走上一遭將神珠帶回來為好。”
楚長澤微微點頭“紫嫻說的不錯,我到時打算親自過去一趟。辭兒、阿祁,你們覺得呢?”
“師姐所言有理,我和掌門師兄一同去吧。”顏辭輕聲道,臉上平淡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握住茶盞的手卻在微微用力。
“嘖,我們小辭兒真是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以前整天隻知道粘著我,如今下山都不和師兄一起了。”宋祁長歎一聲,俊美的臉上堆著笑“不如我陪著你們一起?”
“不必麻煩師兄了,我和掌門師兄可以應付。”顏辭抿了一口茶,起身行禮“師兄師姐,顏辭先告退了。”
白色的衣衫在風中輕擺,顏辭沒有看到身後三個師兄師姐望著她心疼又無奈的眼神。
古燕城,卷雲高掛,天藍氣清。
顏辭和楚長澤戴著鬥笠走在喧鬨的大街上,身後跟著四五個清泫宗弟子。
“掌門、顏長老,弟子們已經在城中探查過,家中有人懷著孩子的,隻有這古燕江家一戶。江家主家中的大房近日便要臨盆了。”掌門座下的大弟子柳雨眠在身後稟告道。
楚長澤微微頷首,看向身旁淡然疏離的人,唇角微勾“辭兒單獨與師兄出來,到底是想問什麼?”
畢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外表再淡漠,心裡在想什麼,他們幾個師兄師姐還是大抵能推測出一二的。
顏辭微微一愣,很快又恢複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的確想問師兄關於三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藏書閣中的藏書,她早就爛熟於心,之前甚至還偷偷進到禁書區去翻找關於三百年前的記載,卻一無所獲,還被師尊逮住罰了一千遍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