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澤輕歎一聲“辭兒,我知道你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但是師尊他總是是閉口不提也是想讓你能看開一些。我唯一知曉的便是神珠與魔珠相鬥,清泫宗幾乎要滿門皆滅。師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浮沉圖也在那時被分成兩半,”楚長澤頓住,溫和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痛苦“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阻止當年的悲劇重現。”
一路無言,直到江家正堂,江家主帶著他挺著孕肚的夫人正候著,見到人連忙迎了上來。“清泫宗能光臨寒舍,江某不勝榮幸。”
楚長澤擺出標準的微笑,拱手道“江家主太客氣了,我們的來意想必江家主也已知曉。還希望兩位同意讓這孩子入我清泫宗拜師求學。”
江家主趕緊笑臉相應,眼神卻不住地往楚長澤身旁帶著鬥笠的一抹倩影身上瞟,讓人略微生厭。“那自然願意,這是我們江家莫大的福分啊。來人,快給幾位仙長安排住宿餐飯,好生招待不得有任何閃失。”
是夜,被丫鬟帶到客房,顏辭謝過後坐到窗邊,眉頭輕蹙,回想起上午的一幕,總覺得有哪裡被遺漏了。思考片刻,瞳孔微微一顫,這江家似乎是還有個二房,為何完全不曾見過?還有今日在後院感受到的似有似無的魔氣,在大房身上倒是不曾感覺到......難不成那帶著魔珠的孩子也是在此處?
想到這裡,顏辭閃身出門,到了後院果真還是能感受到微弱的魔氣。沿著蜿蜒的石板小路來回走到儘頭,穿過長得有齊人高的雜草,越往裡走越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氣息。直到眼前的偏僻之地出現一座小院,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恰巧此時從屋內走出一個丫鬟裝扮模樣的少女,端著水盆。身上的服飾倒不是像江宅中的丫鬟一樣,而是打滿了補丁。她看到麵前猶如謫仙的女子驀地愣住,“你..你..你是什麼人,偷偷摸摸在打什麼主意?”
小姑娘看起來麵黃肌瘦,弱不禁風,性子倒是挺烈。
“抱歉,我是今日到府上的客人,不小心闖到了此處,還請姑娘見諒。”顏辭不慌不忙地行禮道歉。
“若兒,怎麼了?”此時屋內又出來一位挺著大肚的年輕婦人,臉色微微蒼白,但是姿容秀麗,柳眉朱唇,一雙眼睛生的尤為惹人注目,波光瀲灩,眼尾上挑,眼中無淚卻好似含著破碎的星辰,讓人生憐。
顏辭心下了然,這恐怕便是民間官候家內院妻妾勾心鬥角的那些戲路罷了,眉眼微彎“初到府上,驚擾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慕三娘看著眼前笑起來勾人心魄的絕色女子也愣住了,笑道“姑娘不必在意,是若兒過於大驚小怪了。”
“小姐您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個家裡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來往的人能好到哪兒去。”若兒嘟著嘴嚷道。“若兒,不得胡言!”慕三娘微微頷首,眼神在顏辭的衣衫上掠過“仙長,若兒她年紀尚小,我又疏於管教,仙長出身清泫宗,身份高貴,還請不要和一個仆人計較。”
年紀尚小?小姑娘看起來可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樣子。這位婦人倒也是良善,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把責任歸到自己身上,還拿身份抬高她,倒是個聰明人。
“夫人不必在意,既然夫人已經認出我的身份,那顏辭便有話直說了。”顏辭倒是沒有想到這內院夫人竟然能識得清泫宗的花紋。
慕三娘心中詫異,想不到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遠近聞名的瓊時君,修仙界最年輕的煉虛期修士。正打算行禮卻被顏辭拉住。
“家父也曾入過宗門,我幼時便常聽家父說起憫花城城主之女顏瓊時,冠絕四海,天縱奇才,今日得以相見,果然名不虛傳。”
顏辭聽到此處,心中微澀。在這凡間,人們印象中還是那個嬌縱恣意的城主之女顏瓊時,殊不知那顏瓊時早就死在了三百年前。
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主仆二人的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瓊時君的意思是說,我家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個...\"若兒還沒說完一連串的淚珠便無聲地滾落下來。慕三娘雙眸失神,臉白的駭人,身體幾乎要支撐不住往下倒,被顏辭輕輕扶住。
這時若兒“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瓊時君您這麼厲害,求您一定要救救這個孩子。我家小姐自從進到這個家裡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那姓江的瞧上的隻是慕家的權勢,答應我家老爺不會納妾,我家小姐懷孕後他便再未踏入房門一步,整日陪著那養在外麵的女人。慕家一失勢,他便將我家小姐趕到這裡,迫不及待娶了那女人入府,對外稱作是他的妻。這孩子是我家小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求您救救她吧!”
顏辭將人從地上扶起,看向現在仍舊雙目空洞的慕三娘,心中頗不是滋味。當今世道,這養在深閨的大小姐有時倒還不如貧寒人家的妻子,雖然清貧,卻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魔珠不會要這孩子的命,它既然選擇留在這孩子身上,便是如同神珠一般認了主,隻是將來這孩子的路必不好走。”
她是想滅了魔珠,但是不會為此殘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慕三娘的狀態漸漸有所好轉,拉住顏辭的手如救命稻草一般祈求“瓊時君,再過幾天求您將這個孩子帶走吧,養在您身邊做什麼都好,不要讓她(他)誤入歧途,求求您護住她。若是真有那麼一天,那也請您親手將這孩子...\"慕三娘說到這裡哽咽住,實在說不下去了。
世間母愛最為無私,縱然自己的孩子生來似乎就不被期待,也會毫無保留地將愛全部傾注。這從小養在深院內的年輕母親卻又頗為大義,能為了這世間人繁華安康放棄自己最為珍重之人。
顏辭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微微點頭“我會好好護著她。”